“没错,打的还是刘国公府的郎君!”
刘冶手中折扇翻转,脸色冷然:“你们道我不想出气?舍妹尚未出嫁,赵赫延便给薛信送了三名贵妾,他们是挣了宠妻的美名,可怜清越日日在家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戳后脊骨。”
“我看那定远侯府的气数也就这样了,死了一个大郎,二郎也废了,三郎不过是个御前侍卫,天天在圣上眼皮底下不敢造次。就连遣辽史的护送军队,圣上都弃了定远侯府,眼下还被弹劾,这小娘子哪儿来的底气!”
几位锦袍男子越说越气愤,让一个小女子当众打了脸,说出去还以为他们是怕了定远侯府!
“那你们觉得,该如何?”
忽然,刘冶眸光扫向众人,就见其中一位身形圆润的白面公子挑了道眉,“裴俊,方才你一直没说活,该到你出个主意了。”
裴俊坐到凭阑边,双手揣进衣袖中,一副富贵闲人的姿态:“对付一个女子,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众人让他一点,眼里顿时多了几分探究和兴趣,裴俊“啧”了声,“要是还能恶心赵赫延,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
斋堂里,黎洛栖一见到祖母就径直挨到她边上,笑嘻嘻地给她倒茶,老夫人见她脸色便知宝碟扔得够高了。
“明镜寺的斋菜有几道是江南风味,我特意跟厨房师父说了,给你备着。”
黎洛栖一听,猫儿眼便睁亮起来,“谢谢祖母!”
赵老夫人生平见过无数人和风浪,像她这般清透干净的眼睛却是从未遇过,难怪佛道两家的大师见了都说福厚,也只有仙野之地才养得出这般灵气。
这会说话的功夫,沙弥们已经将精致的斋菜奉上,黎洛栖听着祖母小声说的规矩,认真地先念了段经文,这才拿起筷子。
斋堂分男女两处,此刻左室里,裴俊倚靠着凭几,抬眼瞥见回来的小厮,等他放来一副饭菜时指节在桌上扣了两下。
心下了然了。
女香客的斋堂内,黎洛栖把饭菜吃完的习惯倒成了优势,佛门节约清雅,但来往都是些权贵家眷,他们不好提要求,但主持见了黎娘子吃光的碗碟,高兴得当众送了她一株檀香小串,就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趁机表扬她的俭德修行,说她有佛缘,总之一顿夸赞听得黎洛栖云里雾里,但斋堂里的香客都硬着头皮地把饭菜都吃完了。
主持表示很满意。
用过饭,一芍正要扶少夫人起身,却见她抬手揉着太阳穴,一旁的老夫人问道:“小栖怎么了?”
黎洛栖晃了晃头,“可能是吃太饱,犯困了。”
听她这话,老夫人笑了声:“到底是太早起了,我让寺里给你备一间厢房休息。”
就在黎洛栖走出斋堂时,心脏忽然往下坠空,她步子蓦地一顿,抬手捂上心头,却感觉心跳开始骤然急促,没来由的紧张连带着血液都在加快。
“祖母……”
黎洛栖咬了咬牙,心里那股不安感愈加强烈,该不会是夫君有什么事……
“您今日跟我一道回侯府么?”
她轻声问了句。
老夫人似看出她心里想什么,笑道:“小栖是想早点回去?”
“嗯,我怕中午在这里睡下了,醒来便赶不及回城了……”
“祖母今日坐了两个时辰马车,再颠回去一副老骨头都要散了,小栖若是没事,不如在寺里过一夜再走,我已经同寺里说过让人备好厢房……”
黎洛栖一听,猛地摇头,她今早出门前,答应了赵赫延要早点回去。
老夫人见罢,只好吩咐家仆们看紧着少夫人,见她上了马车才安心。
刚阖上车门,黎洛栖便撑不住软靠在车垫上,一芍吓了一跳:“少夫人,您哪儿不舒服?”
黎洛栖捂着心脏,马车颠簸起来,头也开始晕了,“心跳得厉害……”
一芍忙给她倒了热茶:“少夫人喝点水,这就回去了,没事的。”
黎洛栖指尖抓着紫檀小串佛珠,心里念着经文让自己心静下来,方才也只是心悸一下,怎么现在非但没有缓和,额头上的汗却开始渗得厉害。
一芍看到少夫人的脸忙拿帕子擦了擦汗珠:“少夫人,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黎洛栖手背压了压脸颊,便感觉一股灼热烧了上来,紧接着巨大的疲软将身子往下拽,她几乎坐不住了,往榻上躺了下去。
一芍跪在跟前,不安道:“少夫人是不是今早冻着了……”
正说着,马车忽然急停,黎洛栖差点从榻上滚落下来,只是这一颠,她忽然感觉身体里的这股热不是寻常的病症,而是在一点点地将她身下煮沸。
她指甲死死地嵌入手心,迫使自己保持着清醒。
一芍打开车窗探去,却见前头的匝道被拦住了,“奇怪,来的时候都没滑雪坡的,难道是这太阳一出来都化水了?”
说着,就回头朝少夫人看去,却见她整个人难受地蜷缩在一角,顿时吓得扑到她跟前:“少夫人!”
黎洛栖咬着牙,用力抓住她的手道:“快回侯府。”
一芍瞳孔放大,来不及问为什么,开了车门便朝马车夫道:“还有没有别的路?”
“还有一道偏僻山路,但我们马车太大了,不能走。”
车厢里的黎洛栖瞳孔微亮,“一芍,换马车……”
侯府少夫人的马车后还跟着两辆家仆的车马,黎洛栖刚站起身,整个人险些软跌下去,一芍忙扶住她,怕得快哭出来了:“少夫人,我背你!”
黎洛栖咬了下指尖,连心的痛钻了进来,“一芍,我被下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