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目光看得她很不舒服。
她在不解中回到自己位置上,和对面那个同事对视之后,林溪蹙眉,端着杯子再次起身去茶水间倒水,出办公室门后,她故意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讲话的声音在自己离开之后立马大了起来。
她明白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自己要打离婚官司的事情被她们知道了?
虽然办公室里讲话的声音大了,但她听不太清楚别人在说什么。
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林溪没有选择冲进去找她们理论,而是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咖啡的味道。
手撑在吧台台面上,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茶水间的玻璃门被人敲响,回头发现是上司的助理:“有事,跟我走。”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林溪心头浮现,她进到办公室之前,上司在里面打电话,似是汇报工作,助理等到里面的电话结束了才帮林溪打开门,让她进去。
上司看了眼林溪,想到了刚才的电话,长话短说:“台里接到匿名举报,说你读书的时候霸凌同班同学。我希望你能好好解释一下。”
林溪一愣,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周摇也干的。怎么解释?确有其事的事情怎么解释?但她实话实说的事情为什么要解释呢?
“我没有霸凌,当时她爸爸确实是艾滋病患者,我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她得到的是停职处理。
在争夺孩子抚养权前被停职了,明天离婚案的庭还没有开,林溪就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
这就是周摇也的本事。
……
林溪请的律师比她本人还紧张,开庭前还吃了几片缓解焦虑的药物。林溪坐在被告席上,看着不远处的周摇也。
她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遇下都能将她打败。
自己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己方律师说孩子还小,需要妈妈。
周摇也便公布了在初四那天她因为和赵芳吵架之后,林溪气急败坏打孩子屁股的视频放了出来。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好了,她还是周摇也,那个睚眦必报的周摇也。
她被停职了,所以没有稳定的有保证的经济收入来照顾孩子。
林溪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完完全全地输给她了,可悲的是她似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过对手,自己似乎还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
结束时,她脚步有些慢。周摇也和程今伟在不远处握手,她接受着程今伟的致谢,手里提着公文包,背脊挺拔。
林溪等程今伟走了才慢慢走上前,周摇也看见了她,但是没有离开,站在原地等她上前。
林溪:“你还厉害,为了帮他打赢官司,都愿意扒开伤口,翻出高三的事情。”
“原来你也知道那是伤口啊?”周摇也缓缓转过身,透过面前的玻璃窗看向法院外的街道。她脸上还是从容,没有因为赢了而喜悦,也没有因为林溪的落败而觉得扬眉吐气:“我只是拿钱办事,你是输给你自己了,恶有恶报罢了。”
因果报应罢了,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那么对待周摇也,她就不会因此被停职。如果自己当时好好和孩子讲道理,周摇也也不会拿出视频了:“我只是真的很不服,为什……”
“和我没关系。”周摇也打断她:“憎恶和讨厌也是一种感情,你不值得我浪费任何感情。”
-
陈嘉措翻开着日历。隔壁的同事看见了,笑话他:“陈医生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巴不得快点回去见女朋友,不像我们这种结婚的,家里老婆巴不得我们不回来了。”
他回去前一天晚上就把行李整理好了。周摇也那边刚结束林溪和程今伟的案子,陈嘉措走到楼下才给周摇也打了个电话。
案子结束了,但是周摇也下了班之后在把案子的资料整理归档。
整个律所走得没剩下几个人了,她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架子上,手里整理的工作没有停,听见那头电话里还传来风声:“你在外面?”
“楼下门口。”陈嘉措躲到墙后面,他不太好意思当着同事的面给周摇也打电话,有人在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下班了吗?”
“还没有,在归档。”周摇也看了眼时间:“你什么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上午。”但具体几点钟陈嘉措也不知道。他靠着墙壁站着,棉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一只手摆弄着拉链的拉环:“然后下午我就可以搬家了。”
他看不见电话那头周摇也的表情,只是听她语气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陈嘉措继续说:“然后,晚上我们就可以睡一起了。”
依旧是一声‘好’。
陈嘉措听着那头的好好好,突然反应过来:“那你明天有空吗?”
“我没有空。”这四字带着点笑意。
陈嘉措急了:“那你在那好好好的,你都没有空我怎么搬过去?”
周摇也停了手上的工作,将免提关掉,拿起手机坐在椅子上专心地打起了电话:“没说不能请假啊。”
乡下的晚上好像格外的冷,四周没有高楼大厦也是阻止从田野上刮来的风,卫生院里种着的樟树随风摇摆着,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陈嘉措拿着手机,听筒贴着耳朵,血液加速流动,耳尖的红不知道是因为心动还是因为肆虐的夜风。只是伸手碰了碰,是烫的。
“周摇也你老是请假,这样不好。”
周摇也坐在椅子上,人靠着椅子,整个人放松在椅子上:“陈嘉措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语气带着些警告,他乐呵着:“让我开心一下,这样会显得我特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