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找靠谱的人来。”徐嬷嬷认真地叮嘱,“可不能叫他们觉得咱们娘子是个女人,就看不起,做吃里扒外的事情。”
“放心吧嬷嬷,咱们这从宫里出来的人,还能叫外面人给骗了?”启悟笑着看向了江画,“娘子也不用操心这些,就只逍遥自在想怎么过怎么过就是了!”
江画笑了笑,她对这些事情是一知半解,但对跟着自己的徐嬷嬷和启悟还是相信的,于是道:“我自然信你们,我就等着你们让我越过越快活了。”
车马劳累了十数日,这一夜在陌生的宅子里面,江画倒是睡得也安稳。
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忽然得了个叫人意外的消息: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了。
这消息是早上启悟出去的时候在衙门外听到了,一听说便赶紧回来告诉了江画。
听着这事,江画半晌没回过神来,这要是按照上辈子时候李章的寿数算,可是提前了太早吧?
就这么没了?
虽然有些突然,但细细一想离宫之前那些乱糟糟的事情,李章就算是被气死也不奇怪。
更何况她离宫之后,宫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
稳了稳心神,她不多去想这些,便只问道:“那国丧几日?”
“庶民百日内不得奏乐,三个月内不得嫁娶。”启悟口齿伶俐,“百官命妇那是另外的。”
“……”江画纠结了一瞬,半晌没说话。
一旁的徐嬷嬷倒是一眼就看出来江画的纠结了,她道:“也不过就是三个月安静些不能到处玩耍了,又不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才要想着穿素服茹素念经呢!”
这话听得江画噗嗤笑了出来,又有些怅然。“太子登基了吗?”她问启悟。
启悟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衙门前面也只说了新皇登基,准备大赦天下,还说因为愧疚暂时不改元年号之类。”
皇宫中,李傃穿着常服,安静地跪在李章的灵前,把手里的纸钱放进火盆当中。
他身边是李傕,身后就是李佾还有他其他的弟弟们,再后面跪着的便是文武百官。
他不发出悲声,于是殿中一片寂静。
烧完了手中的纸钱,他站起身来,环视了整个大殿,殿中没有人是真的悲伤,也没有人真的在为李章的去世而难过。
许多事情到此时此刻便叫做尘埃落定。
“朕将在二十七日后,禅位于吴王。”他淡淡道,“朕虽为父皇的太子,但多年来深知父皇心中挣扎,更知父皇心中另有属意之人。以太子之身登基,是为稳固朝堂,不叫人心浮动;禅位于吴王,是为江山社稷,天下太平。”?
第114章 见面、大概配得上?
天家事,是私事,也是国事。
除非改朝换代谋朝篡位,通常情况下皇帝都是登基之后一定会到死才会退下来,禅位之说,只存在于三皇五帝的美好传闻当中。
李傃作为太子登基是理所应当,他要禅位又是出乎意料。
这自然会让臣子们群情激奋起来了。
原因倒是很简单,李傃是皇后嫡出,是长子,是出生就坐在太子之位上的正统,本朝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皇帝,就算是他要禅位的吴王,也比不过他。
何况他多年来身为太子战战兢兢,向来都是温文尔雅又克己复礼,尽管李章多年来对他颇多忌惮,又有颇多打压,但李傃的应对反而让臣子们感觉到了安心和踏实,这是一个不焦躁又有城府,将来能担大任的太子——这也是为什么李章病重时候李傃迅速来掌权,却并没有那么多反对之声的原因。
可现在,他却说要禅位。
臣子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纷纷上了折子来劝谏。
甚至有人就直接在殿上哭了起来,只求李傃收回成命,不要一意孤行。
但李傃已经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是臣子们哭一哭就能让他对这个皇位多几分眷恋。
只是他向来温柔,许多事情也偏向于讲道理,他还要为弟弟把这前路给铺得平坦。
于是他道:“在父皇心中,我并非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只不过碍于嫡长的身份,在襁褓中就封了太子,一直到如今而已。”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跪在殿中的人心中却越来越沉重了。
是啊,很多事情就是看在眼里的。
如若李章当初真的觉得他的确就是合适的一国储君,为什么迟迟没有给他娶太子妃?
不管当初李章说了多少理由,无论那些原因可以解释为忌惮又或者是猜忌,但最后还是能绕到最关键的原因——并不喜欢。
如果真的喜欢,那便也不会有忌惮和猜忌。
“我在这太子之位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父皇的心思,只是大概我还总想着父子之情,又或者是我贪恋权势,所以迟迟没有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李傃说道,“这么一拖便拖到如今,父皇驾崩了,我越想,便越觉得愧疚,心想父皇生前既然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结果,死后便全了他的心意吧!”
这话便是实打实的睁眼说瞎话了。
自从李章寿日时候出了事,谁还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情况呢?
就算当时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月后再回头看,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不过就是眼前这个要禅位的皇帝和他的吴王弟弟联手搞了一出事情。
但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的。
殿内的王公大臣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琢磨为什么他们兄弟俩有这么一个权力交替了。
目光开始投向了在一旁正苦苦哀求李傃不要禅位的李傕。
吴王此人,他们接触得不多——在他带兵去打西戎之前,都是很少在朝堂中和他们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