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快要结束了,而他每百年一次的蜕皮期也要来临了,到那时他会很虚弱。佘宴白皱了下眉,如果敖夜一直不愿意与他行房,那么他只能暂时回妖族想办法了,免得蜕皮后饿极了直接把敖夜吞吃入腹。
轻叹一声,佘宴白化作一条小巴掌大的小蛇从窗户爬了出去,然后顺着墙根悄悄爬到栖凤宫主殿外不远处的一株很矮的观赏树上。他的身体缓缓盘成一圈,像缀满绿叶的枝头上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过了一会儿,去灵堂看望过先帝先后的敖夜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宫人。
枝头上的那朵白花颤了颤,一对恍若红琉璃的蛇瞳注视着越走越近的男人,面容冷峻,行走如风,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啊有蛇
一声尖叫,佘宴白想借着妖力掩藏住身形、然后窜到敖夜身上偷偷汲取他体内气息的念头被小太监福来打断。
他竟不知道这小太监有如此好的眼力,只是他现在不过是一条毫无威胁力的小蛇,这小太监也怕?
护驾啊有蛇福来脸色惨白,一手捂着眼放声尖叫,另一只手抖着指向佘宴白。
随行的侍卫刀都拔出了一半,可当顺着福来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后,便又将刀插了回去。
有人拍了拍福来的肩膀,福来吓得往旁边一跳,看得众人忍不住发笑。不过宫内有小蛇,放着不管肯定不行,若日后长成大蛇,难免会伤到宫内的贵人。
于是有侍卫蹑手蹑脚地走到观赏树旁,抽出刀小心翼翼地举起,准备趁佘宴白不注意将其斩成两截。
佘宴白目露鄙夷,区区凡人也想杀他?笑话!他身体一压,所在的树枝往下弯了弯,整条蛇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向敖夜的手腕。
这下侍卫们慌张起来了,皆围了过来,焦急道,陛下您千万别动,小心这蛇有毒!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敖夜抬起手,盯着缠在他手腕上的小白蛇仔细看了看,淡定道,无碍,头部圆润,尾部细长,这应当是条无毒蛇。
说罢,他另一手捏住小白蛇的七寸处将其拎起,然后用摆脱了蛇身缠绕的手掰开小白蛇的嘴,更确定了,没有毒牙,他无毒,又是条小蛇,尔等无需惊慌。
蛇虽小,看着却极富灵气,通体雪白没有杂色,眼睛是很清透的红色,再加上此蛇无毒,拿来做宠物最合适不过了。
敖夜处事淡然,佘宴白却险些被气坏。
他自上界回来至今,一天比一天渴求敖夜体内的气息,虽时有诱惑之举,但因顾念着他丧母的心情,一直不曾强迫于他。后来不仅为他教训了黄翎那等小人,还好心陪伴他度过这段难过的日子。
可敖夜是怎么回报他的呢?捏他七寸!掰他嘴!还嘲笑他只是一条无毒蛇!
佘宴白倒是想硬气点果断离开,但极度渴望敖夜的身体却诚实地紧紧缠住了他的手。
没办法,不能做那事,他本就越望梅越渴,这会他全身都缠在敖夜手上的感觉就像泡在了一片温暖的泉水里,就更不想离开了。
敖夜甩了甩手,那小蛇反而缠得更紧了,他有些无奈,于是用手扯了扯,不料此举好似惹烦了小蛇,张嘴就啃了他指腹一口。
有点疼,敖夜皱了下眉,抬起手一看却只看到一个浅浅的白印,便不再管了。
陛下,要不让奴婢帮您薅下来。
一旁的小宫女小声提议道,心里想着反正这蛇无毒,她出手帮忙万一得了新皇的青眼,指不定日后也能被喊一声娘娘。
想到这,小宫女清纯可人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好似已然成了宫里头的贵人。至于新皇心有所属还是个男人的传闻,小宫女可不在意,帝王多风流,再美的人也总有看腻的一天,说不定哪天就想吃一吃清粥小菜了呢。
不用。敖夜往旁边迈了一大步,躲开了小宫女伸过来的手。
他不是怕被面带春光、居心不良的小宫女碰到,而是担心小宫女下手不知轻重伤了小蛇。
敖夜想起佘宴白头上常戴的木簪,形状与这小蛇相比,除了颜色与多了一对毒牙外别无二致。既然这小蛇缠着他不愿离去,那么便等早朝回来后送予佘宴白吧,这般漂亮的蛇说不定他会喜欢。
走吧。敖夜垂下宽松的袖子,将腕间的小蛇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小宫女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却被缓过神的福来及时捂住了嘴,待敖夜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放开,用手指戳了戳小宫女的脑门,骂道,你这死丫头是第一天入宫吗?陛下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陛下身边有女人?
难不成陛下只爱男色?小宫女摸了摸被戳了个红指印的额头,难过道。
福来翻了白眼,爱什么都与你这丫头无关,长点心吧,这次是陛下心善没跟你计较,下次你要是敢在陛下心尖上的人面前作妖,小心你的项上人头不保。
毕竟他们陛下腰间的那柄霜华剑可不是做装饰的,光这一年就割了几个脑袋了。
小宫女摸了摸自个的头,身子抖了一下,顿时什么旖旎的心情都没了。
成为贵人事小,不甚丢了性命事大。
敖夜袖中,佘宴白回头看了眼福来和小宫女,冷哼一声。
他在敖夜手指间爬了几圈,忽然抬头盯着袖间深处。
佘宴白眼中露出笑意,忽然沿着敖夜的手臂往上攀爬,不过片刻功夫,他就钻进了敖夜胸前,嘴一张就在他胸口咬了几下,没破皮,但能教敖夜体会到微疼。
陛下?旁边的人见敖夜忽然停下不动,便问道。
敖夜沉默着摇了摇头,左手手指并拢扣在胸前,然后低头呵斥道,别闹,宴白喜欢乖巧的东西。
若这条小蛇过于顽皮,他只能命人将他丢到宫外了。
佘宴白愣了下,未消的火气突然就没了。
等敖夜松了手,他想了想,又原路回到了敖夜的手腕上,专心汲取他体内的气息疗伤恢复修为,顺便满足愈发奇怪的身体。
见小蛇不再闹了,敖夜舒展了眉头,继续走。
说是早朝,确实挺早,但结束时却临近晌午。
在福来一声略微中气不足的退朝后,群臣跪拜,敖夜起身离了高台之上冰冷的宝座。
等自己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他才知一个帝王的诸多不易。
敖夜揉了揉眉心,低叹道,先帝当年
一切都过去了,陛下只需向前看便可。因不放心,特意守在殿后的福全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热茶,您喝两口润润嗓子。
嗯。敖夜便不再问,接过茶抿了几口。
这忽然一动作,缠在敖夜腕上睡了一上午的佘宴白被惊醒,便低头发泄似地咬了敖夜一口。
依旧没出血,只有几枚白色的印记,连半盏茶的功夫都要不了就会消去。
但这却把福全吓了一跳,突然看到敖夜腕上出现条蛇,还咬了一口,心一慌,也顾不得细看,只当佘宴白是毒蛇,而敖夜即将性命不保了。
传御医啊
跟随先帝多年、经验丰富的福全这一嗓子可比福来强多了,尖利刺耳,穿透力极强。
于是正殿内尚未完全退去的大臣以及殿外守着的侍卫,闻声呼啦啦的一群人闻声往殿后涌来。
敖夜一口茶含在嘴里,略有些茫然。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连阻止都来不及。
佘宴白见状又咬了他一口,稍微用了点力气,本意是令敖夜回神,不想又吓到了福全。
蛇又、又咬了,你们愣住作甚?还不快去救陛下!传御医啊!福全吓出一身冷汗,先帝刚去世,要是这会敖夜再出事,以敖珉的性子可压不住百官,东秦非得乱了不可。
敖夜咽下口中的茶水,抬起手挡住欲上前救驾的人,安抚道,此蛇无毒,诸位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