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赫连司,赫连司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试图和对面的男人对视,但他微垂着头,情绪隐藏在单薄的眼皮下,孤零零的守在炭盆旁,竟让人琢磨出一股幽怨的气息。
碳没烧透,有毒,真的。
小孕妇就这点很不好,她在喊人和自己亲自动手间选择了叹气。而后手心朝下,对着那高大的莽汉招呼,“你过来。”
赫连司侧低着头,耳尖颤了一颤,人未动,长而密的睫毛下掩,瓮声瓮气道:“做什么?”
赵文易:“……”
冷静。
“你不是要侍寝,站那么远怎么侍?”
闻言赫连司终于愿意看向她——
刹那间眼神交递,失意莽汉眸中深意,秋风悲画扇。
她说孕妇性欲强,需要男人伺候。她前一刻赶他走,可当他自荐枕席她却立马就应了。他应该开心,因为她觉得他活好。
赫连司沉默不语,单手将赵文易抱上了寝榻,然后拽了一床被子扔到地上。
起先文易穿着厚重的外衫看不出,方才背对着赫连司时也看不出,现在她仰面躺着,上头还盖着一张绵软的云锦被,那小腹的拢起处就格外的明显。
赫连司就后悔,就想离开她,远远的,一如之前下过决心的。
左手传来迟钝的刺痒感,赫连司低头看过去,掌心中正塞入一只小小的拳头。
“你手怎么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背到身后去,后退两步,仰头看束起的床幔,“没怎么。”
“那给我看看。”
“不给。”
自有孕后,文易消停不了一会儿,抵过了那股子困意,她一掀被子翻坐起来,探身去抓赫连司的胳膊。
赫连司哪料想这是个怀着孩子也不老实的,下意识去接着她,一把被人抓住了袖子。
赵文易搭了半个屁股在榻沿边,得逞的冲男人一挑眉,捧着他的左臂摇晃着,“抓到了。”
那是只瘦骨嶙峋的手,灰败的皮包裹着白骨,森然恐怖。赫连司试图抽回来,然而纹丝未动。他别开脸,眉心下压,汗液顺着刀削的颌骨滑落领口,赫连司从未觉得如此难堪。
解开束袖,文易捧着男人的手臂专心翻看,略微失力按在他的合谷、偏历、和曲池穴上。赵文易边动作边道:
“我听白狄的探子说你伤了,伤的哪里?这条手臂?”
“怎么伤的,为了给我阿兄找药?”
“刚才那么大力按这几个穴位都没反应,彻底不能用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赵文易幽幽的抬头,提气冲对面人下盘踹过去。
赫连司接住她,半蹲下,将左臂往前送了送。让赵文易的脚踝踩在他胸口上,“里面坐坐,要掉下来了。”
赵文易又踹了,力道不小,“我问你话。”
赫连司用右手给她整理裙摆,绕到她身后的位置时,见一臂也能将她圈住,面色松缓了几分。
“没伤。不是。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