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蹭蹭贴贴过后,北皎很乖地扯过被子,挡在了他和姜冉之间。
明明知道这时候分开才是最安全的,但是长胳膊却还是赖皮唧唧地搭在她的腰间,他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发出的声音微哑且闷:“等会儿,正常反应,一会儿就好。”
语气倒是十分淡定,充满了习以为常的气场。
一边说着,像是生怕她跑,胳膊还要收紧力量。
还“等会儿”。
等什么?
姜冉想说话,主要是想骂人,但是唇瓣一动就扯着疼……要不是现在停电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可能得现场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唇是不是被他咬肿了——
狗似的。
搭在她腰间的胳膊如烙铁火热,她烦躁地望旁边挪了挪腰,就被他无声地拖回来,她又试图一根一根地掰开禁锢在她腰间的大手——费了好大的神,因为他虽然闷不吭声,但是正沉默地憋着力气跟她较劲,她好不容易掰开大拇指去掰食指,大拇指就又扣了回去。
最后她没力气了,唇还一阵阵的疼,舌尖有些发麻,暴躁地拍拍他的手背:“撒开。”
回答她的是隔着被褥他深深的一声叹气,长腿动了动,轻轻地踹了踹她的小腿,表达自己的不满。
“几点了?”姜冉问,“再不回去,宋迭该奇怪你来干什么了?”
一听这个名字,北皎就来了力气,原本正垂头丧气地等着好兄弟cd冷却,这会儿耳朵支棱起来,他从被子里抬起脸:“那就告诉他啊,我可以的?”
可以个屁。
她面无表情抬起手,不轻不重地用掌心刮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一下——
说是剐蹭,却也是发出了实在“啪”地一声,但是不重,换了别人这会儿可能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但是是姜冉,是师父,所以他的重点跑偏到了别的地方:哦,没感觉到她的怒气,不是生气的耳光。
所以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当成了甜蜜的馈赠,顺势就贴着她的手又蹭了蹭,“我今晚想睡在这。”
他适时提出这件惦记了两天的事。
“不可能。”
他是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看上去有点惊讶:“为什么?我又不做什么……我刚才也没做什么啊!”
他语气就很他妈奇怪,一副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的模样,活生生给姜冉气笑了,于是三分钟后,北皎一顿操作给应急灯人力充电后,被拎着重新亮起的应急灯的女人扫地出门。
站在冰天雪地里,望着天空外面还在飘的雪花叹了口气,脑子里全是最后的一秒,她拎着摇曳的灯,身上穿着的白色吊带裙,长裙几乎要过他的脚踝……
他想到了中欧旧时期贵族金主的小姐。
而他大概是一条从那奢华大门前路过的浏览犬。
贵族小姐看他可怜,于是从栏杆里伸出手,递给流浪犬一片面包——
流浪犬狼吞虎咽地吃下面包后,舔了舔她的指尖,她笑着说“别闹”,然后缓缓地把自己的手缩回了栏杆后面。
一个它再也碰不到的地方。
北皎一哽,突然被自己的脑补郁闷到,有点难受怎么姜冉刚才在被他一顿揉捏之后还是没有骂他……?
难道真的因为那一下就是绝唱了?
低头一看,此时房门前围栏堆积的白雪之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坑,是刚才进屋之前,他心如死灰站在这,无意识到刨出来的。
坑还在。
但他的叹息里已经和那一刻的绝望完全不同了——
他又有了新的烦恼。
他转身又去敲身后那个刚才才当着他的面狠狠拍上的门,敲了没几下就被人拉开了,门缝里,女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少年没骨头似的,往门框一靠:“所以,你算是原谅我了吗?”
姜冉愣了愣,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当即笑了:“你做了什么好事吗?我就算是原谅你了?”
北皎答不上来。
献祭了他自己算是好事吗?
见他一脸迟疑,生怕他又在词穷之中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姜冉捂不了他的嘴,只好又想要关门——
木门刚要合拢,就听见他有点着急地说“等一下”,说着一条胳膊还伸了进来,卡在门缝之中。
她抬眼平静地望着他。
他的脚掌快在地面上磨蹭出一个洞,周遭飘落的积雪都被他踢开了,他低着头,迟疑:“刚刚——”
姜丹心想,挺好,还有脸提。
“没事。”她宽容地说,“我就当被狗咬了。”
“?”
在流浪犬还在为上一秒的温存香软愣神时,贵族小姐果然无情地缩回了手,然后笑着命令守卫的仆人“上锁,别被奇怪的野狗偷跑进来”——
然后大门果然上锁了。
从头到尾,它不过是试探性地探了个头进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