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这晚他忽然不由自主地对她聊起了他的童年。她其实不想听,还沉浸在自己的郁结情绪中,可他一直絮絮叨叨,她不得不听。
他说起他童年很不开心,父亲生过三十多个儿子,不含私生子,活下来的有十个。他排行第六,是个极易被忽视的排名。继承王位没他的份儿,也没有幼子能得的宠爱,母亲和妹妹还是拎不清的那种,令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暗亏。母亲的家族日渐衰微,人力物力有限,他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得到父亲的赏识。
“你遇见我的那次,我正好在为父王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也知道的,要把一百万金交给希律亚王的皇祖母。这并不容易,原本是我的三哥在做,但他失败了,被希律亚王和朵拉王妃的儿子当成奸细砍成重伤。我接手后,也遇到了几次袭击,但被你所救。这事顺利完成后,我才在父王心中的地位真正提高。”他半眯着眼说道。
“那你还真的得好好感谢我。”她笑着往壁炉添柴。
“没错。”他回答得倒干脆。
“用钱吧,”她笑得开心,“我最喜欢钱,你看,安希伦就是对我太抠门,才让我义无反顾地离开。”
“如果他现在对你大方,你还会跟他吗?”
“也不会,”她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入神,“我总觉得跟他的感情太虚,飘在天上的感觉。你能想象一个侍女突然被一个君王看上的感觉吗?有过心跳、晕眩、迷恋、仰慕和暗恋,可仍有天上飘的感觉。直到他对我说,他不可能娶我作皇后,但我仍可以待在他身边时,我才有了那么一点清醒——他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我只能做他的情人。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一个侍女能做君王的情人,简直是天神赐福,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所受的教育告诉我,一个真正尊重自己的女人是不会做男人的情人。”
他只是笑,“也许希律亚王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毫不犹豫地娶你作王妃。”
“有可能,但我也不稀罕做王妃。”她笑道,“你知道吗?安希伦曾向我求过婚,希望我做他的王妃,但我回绝了。那时的心境不一样了,加上我另有任务,所以不想和他多纠缠。”
“可惜了,”他叹道,“安希伦王长得那么帅,可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啊。每晚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不继其数,他每出席一个宴会,自荐枕席的女人们几乎要抢破头,连他上厕所都有买通侍卫冲进来的女人脱光衣服扑上来的。”
她扬声大笑,“还有这种事,太有趣了,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把这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拎出去了,丢给了门口侍卫。”他也大笑,“这种事我也遇过,趁你在洗漱间脱裤子或在浴间脱衣服,突然从厕间或更衣室冒出来,光着身子就像剪光了毛的绵羊一样粘过来,你躲都躲不掉,只能接住这只绵羊……”
“然后呢?”
“然后……”他继续大笑,“要是身材够辣,可能会来一发,要是差那么点儿,一脚就踢出去了。”
“老实交代,你们是从多大就……那个了?”她突然来了兴致。
“多大啊,大概十四五岁,或者更早一点,记不清了。”他狡猾地道。
她再次大笑,“这么早,就不怕得什么男性功能障碍?听说越早开始就会越早不行。”
“胡说八道!”他立马反驳,“我父王十四岁就结婚,到现在仍生龙活虎,还找了个小二十多岁的新情人。”
“臭男人,全都一股臭德性。”她骂了起来。
他也再次大笑,“要是你们女人做君王也会一样,记得我说过的吗,人性深处都一样。”
这晚他们居然聊到天明,天色已泛白,但他们浑然不觉。直到幕僚们轻轻敲门,他们才惊觉已过一夜。
自这天起,小狼狗突然很喜欢找她说话,有时她准备睡了,他还要缠着她说话。
“我很少对人说这么多话,”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但不知为何愿意对你说。”
“真的假的?”她还有点受宠若惊。小狼狗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居然愿意和她说话。
“你对我没坏心,又没什么害处,我不用处处防着你。”他实诚地说。
或许便是这个原因使他愿意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特别放松、自然,不知不觉地说了很多。
他既对她以诚相待,她也投桃报李。
有时她彻夜整理账单,回房时路过他房间,看到他的被子全被踢到地上,不由得帮他拾起,帮他盖在身上,还为他轻轻掖紧。
出房门时,她没看到他微微睁开的紫蓝眼眸。
极少有女人像她这样,与他近距离接触竟没有任何非份之想。别的女人不是急于脱衣就是先装模作样关怀再上床。她是真正坦荡——坦荡得让他有些微微失落。
他也不知失落从何而来,却是真真切切发生了。
让他后半夜一直没睡着。
清晨,天还没亮,他来到她和安琪拉的房间。她俩各睡一张小床。靠墙角的她睡得正熟,大半被子也滚落在地。
他也为她轻轻拾起,盖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静静沉睡的容颜,闻着她呼吸如兰的气味,他全身忽然悸动不安,内心深处升起一股难耐的冲动,猛地,他竟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唇,很轻,很快,电流通过的酥麻感击中了他,心跳难以想象地加速。
他立刻快步出了她的房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慢一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天光大亮,一天的忙碌再次开始。原本他忙他的,她忙她的,两人除了正午和午夜极少有碰头的机会,但她这天忽然发现额外碰到了他三次。
一次是在低阶贵族区的街区上,她正好碰到了一个下了订单的女管家,两人聊了下糕点,就看到他和两个侍卫外加矮个精壮男子从不远处路过,她和他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她感觉怪怪的——他的眼神为何这么深?
二次是与学监约着在茶点餐室小聚,他隔窗走过,目不斜视,似乎并未看到她,但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听说你现在是和那个被赶出皇宫的六王子住在一起?”学监显然也看到了,语带暧昧地问道。
“你也认识伊赫哲?”她有点惊讶。像小狼狗这样的高阶贵族,应该不是学监这个级别能熟识的。
“远远见过,”学监说着习惯性地掏烟点火,“在和我情夫出席的高阶贵族晚宴上。”
“你的情夫?”她更惊讶了。
“这么惊讶干吗?”学监吐着烟圈道,“女人年纪大了,欲望就会变强,没有一两个情夫,这日子没法过,等你再大点就明白了。”
“你为什么不找个人结婚?”
“结婚?那不是给自己找抽?结婚就等于被束缚,被男人打得鼻青脸肿还得对外头人说是自己摔的,我才不做这种蠢事。再说结了婚就不能出来做事了,那不是要了我的命?所以有情夫就可以了,人自由,还有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