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说,你是圣女,地位和我们齐平,没必要自我轻视。”
“可我身为圣女,能做的就只有......”奥利安娜在难为情的地方微微停顿,然后摇摇头将其略过,“我和你们能做到的不一样,我也想学习另外的知识,做一些义务以外的事。”
“有想做的事是值得鼓励的,但你要记住这一切都要是你发自内心的愿望,与别人的看法无关。”
亚当这么说着,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职能的划分从来没有高低贵贱,没有骑士就比农夫灵魂高贵的说法,你付出的代价也不比我们轻微,只是各人选择了各自不同的道路。能做好自己的那份工作就很不容易,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知道责任和义务的重要性,这个世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腐朽沉滞。”
他将奥利安娜散落垂下的发丝拢好,为她细致地别到耳后,然后凝望她,深深地:“而且,圣女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最近几年瘟疫和天灾频发,民众们很不安,但是现在你出现了,新生的圣女让无助的信徒们能够有地方寄托期待,那就很有价值。”
奥利安娜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亚当传达的观念,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生长在贫困的家庭,全家所有人的目标也就只剩下积攒更多的财富,过上优渥的生活。而这目标细分到奥利安娜身上就变成一种单纯又无奈的期待,家人们希望奥利安娜掌握一个勤劳的农妇所需要的技能,比如洗衣,缝补,种菜,收地,照顾孩子。再好一点的话,就是学会刺绣和管账,当然也要识一些字,至于别的技能,那是男人的天职,女人们做不好——夜校的某位女老师是这么说的。
她身边的亲人,朋友,老师,所有人都告诉她做个安分守己,会管家的女人就够了。说只要那样就会有贵族老爷的骑士或者扈从看上美丽的她,把她娶回去当一个合格的主妇。
可她成为圣女了,不会成为谁家谦卑温驯的妻子,不必在孩子和家务事中度过繁忙但空虚的一生。
那她,到底该做些什么?在不必担忧家中的生计,在成为圣女之后,她究竟该将自己引向何方?
正在奥利安娜垂眸努力思考的时候,亚当已经起身下床,去琳琅满目的草药架上翻出一瓶烘干的植物根茎。奥利安娜认出,那是蒲公英的茎段。
他把那些根茎放在研钵中粗略地磨碎,倒入杯中,加进茶壶中已经凉掉的水,最后仰起头,喉结滚动,将它们一饮而尽。
直到和咖啡豆相似的苦味刺激精神,让他变得更加清醒,能够更加精确地整理措辞,他才再度开口:
“当然,想要学习是一件好事,只要那是你需要的或者你感兴趣的,不仅仅是草药学,我都可以教你。”
亚当把空掉的杯子扔到工作台一旁的水池中,补充道:“我和兰斯洛同一级毕业,但除了历史和礼法是他第一以外,其他学术类科目的第一都是我,你不一定非要听他的课。”
该算作一种邀请吗?奥利安娜从亚当的话中嗅到一丝奇妙的气味,她正要努力追溯这话语的用意,亚当已经收拾好他的衣着,站回了她面前。
“不过结界修复的工作还需要一点由我来收尾,你今天只能跟兰斯洛学习了,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