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以公主名义捐了首饰,被对方偷偷买下,贴身藏了许多年。
往事历历在目,她眼角眉梢笑意绽露,既为甜美回忆,亦为准弟媳的赤诚之心而欣喜快慰。
她舒心笑道:“天家媳妇应如是。”
顾逸亭绯颜难掩获君主肯定的喜意:“臣女无才无德,愧不敢当。”
随行的一众贵女,半数对“宁王妃”之位志在必得,闻言大惊。
女帝凭借一席话、一次义卖,就仓促定下弟媳?
即便这顾家小娘子生得相当美貌,也未免太讨巧了吧!
一向视顾逸亭为眼中钉、心中刺的曲玲珑更是恨得磨牙吮血,她冷笑着自言自语:“当初信誓旦旦,宣称‘对京城任何一位王公贵族不曾起过非分之想’,却早在穗州和荣王府的世子纠缠不清,北行路上还哄得一位俊秀小青年殷勤侍奉,现下好了,飞上枝头,就一脚把人踹开?真替那位小哥不值!”
杜千金附和道:“就是!那会儿在杭州,她还公然诋毁宁王爷,说人家生得黑、脸上有疤、睚眦必报什么的!我可是亲耳听见的!眼下算是什么状况?好生为宁王爷心寒啊!”
另一人说着岭南口音的女子也忿忿不平:“欸!我还道,勾搭酒楼少东家被逮住,设计将人打成重伤,好骗取荣王世子的爱慕与怜惜,已足够骇人听闻呢!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顾逸亭依稀认出,那女子是杨家人的远亲,父辈在穗州任职,想来奉召入京,巧遇好时机,趁机落井下石。
她行得正坐得端,无惧流言。
但给熙明帝留下不良印象,兴许影响的不仅仅是她和宋显维的感情,更会为顾氏家族招致祸患。
她压抑怒火,坦然笑道:“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孰是孰非,来日和宁王爷、荣王世子他们对质,自会水落石出。”
熙明帝乍然听说顾逸亭背后有诸多闲言,心生不豫。
但她见其面无惧色,知晓女子间易因嫉妒滋生忿恨,遂浅浅一笑:“不必等来日。余桐,去把阿维和荣王世子请来。”
余人愕然。
不料内侍官领命而去,半盏茶时分便请来两位容姿不凡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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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一人,身着墨色缎袍、脸上密布胡须、双眸烁烁如星的健硕男子,步步生威,挺拔如松,显然是传说中的宁王。
而另一位靛蓝长袍,作文士打扮的英俊青年,正是荣王世子宋昱。
顾逸亭惊闻二人就在附近,已震悚之极,忽见宋显维恢复了她上一世所见的粗犷,瞬即惊得目瞪口呆。
转念一想,这家伙必然是装模作样!
可他和宋昱跑到这一带做什么?
事实上,熙明帝拉了秦王妃,在城西举行牡丹群芳宴,她们的夫婿齐王、秦王百无聊赖,也邀请晋王、宁王、荣王世子同来,在不远处的楼阁上点茶分茶。
他们闲聊多时,只等待宴会结束,护送妻子和意中人回城。
此际突然被请来聚集百位贵女的场合,宋显维和宋昱或多或少面露疑惑。
堂兄弟二人礼见熙明帝和秦王妃后,均转头对顾逸亭和苏莞绫颔首致意。
宋显维于众人注视下努力板着一张黑脸,眼神投向意中人明媚娇颜时,终究因思念折磨,没忍住展露那一丝怨怼之色。
那对表姐妹险些被他古怪的装扮逗笑,死死憋住,随其他贵女福身行礼:“见过宁王殿下,见过荣王世子。”
对上两位青年一头雾水的困惑状,熙明帝懒得啰嗦,开门见山。
“请二位到此,是因有人传言,说顾家小娘子在穗州与酒楼少东家牵扯不断,又行凶伤人,骗取荣王世子的心意;在北上途中诋毁宁王,声称对王公贵族无非分之想,与俊秀小青年交好,到了御前又反口……听得朕糊里糊涂。既然你俩都在,何不把事情摊开来说个清楚明白?”
宋昱听闻自己过往追求顾逸亭之事终归瞒不住,内心的不安与忐忑促使他抢在宋显维之前开了口。
“陛下,那是天大的误会!”
“哦?”
“顾小娘子的兄长与臣,是多年好友。此次进京,道上相遇,臣关照顾家人,一则为友人托付,二则是臣……相中了顾小娘子的表姐,又没好意思坦白……没想到闹出如此离谱的传闻!”
他不等熙明帝发话,朝苏莞绫揖道:“苏小娘子,不知你对在下……有何看法?”
苏莞绫彻底傻了眼。
顾逸亭又惊又喜,连拽她衣袖:“表姐,你、你不是常夸世子爷品貌俱佳,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么?”
宋昱耳根发红,凝望苏莞绫的眸光掺杂了几许热切。
一路走来的相处中,她的谦和有礼,温婉宜人,的确令他渐生好感。
原本想回穗州多加接触,一旦父母对苏莞绫的出身无异议,他便央媒求娶。
可目下,他急于和顾逸亭撇清关系,不得不急忙将进度提升至当众表白。
“这……”
苏莞绫今日单纯是为了增长见闻,才陪顾逸亭赴宴,何曾想过宋昱平白无故搞了这一出?
早在数年前,她去给顾逸书送伞添衣时,已对年少的宋昱有过朦胧而美好的悸动。
奈何她深知出身低微,不可能与皇亲国戚扯上干系,才强行将少女心事从思忆中泯去。
其后宋昱倾慕于顾逸亭,她真心祝福二人,乃至考虑,是否该选择“极可能要被表妹抛弃的阿维”。
来京途中,宋昱先后送了帕子、衣裳等物,还出手救她,她曾为此怀藏期待,却又反复告诫自己,千万别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