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试她有没有发烧?
停顿了片刻之后, 风昭然收回手, 然后道:“给娘娘加件斗篷。”
两位嬷嬷愣了愣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对她们说的,两人手忙脚乱给姜宛卿披上斗篷。
姜宛卿走出偏殿之后还是有点恍惚,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甚至开始想昨天晚上有没有打雷,是不是把他脑子劈坏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她终于找到了答案——这是故意拿她刺激姜元龄啊!
姜元龄要嫁给庆王了,风昭然便宠妻宠给姜元龄——瞧,你可以嫁给别人,我也可以和别人恩爱。
得亏她出来了,此时偏殿只怕已经在上演一场爱恨情仇,比所有的戏本子都要复杂精彩。
姜宛卿走出来不久就遇见了蓉娘。
蓉娘满面春风,身后带着几名宫人,道:“见过娘娘。贵妃娘娘说妾身愚笨,始终不讨太子殿下喜欢,不想让妾身再在这里惹太子殿下厌烦,所以要妾身回去侍候,妾身这便要搬过去了。特来跟娘娘说一声。”
看来昨晚喝醉的庆王还是去了温泉,只不过这一回温泉里的人是蓉娘。
两人自然是成就了好事。
“恭喜妹妹。”姜宛卿道,“祝妹妹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蓉娘笑吟吟地去了。
张嬷嬷悄声道:“她这一去,万一瞧见大小姐和殿下在一起……”
林嬷嬷道:“那又怎么样?只要有姜家在,谁还能惹大小姐呢?庆王就是知道又怎么样?”
姜宛卿点点头,觉得林嬷嬷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她上辈子为什么还没有一个扫地嬷嬷有见识?
没有人会放弃姜元龄,因为姜元龄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代表着她身后的姜家。
姜家树大根深,王权可以更迭,而姜家永远都在,没有人能拒绝这样强大的助力与诱惑。
也就没有人能打败姜元龄。
一个是微不足道的庶女,一个是注定成为皇后的嫡女,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东西,根本不会被放在一处选。
两位嬷嬷误会了姜宛卿的沉思,觉得姜宛卿甚是伤怀,立马开始笨拙地引着姜宛卿欣赏开始结冰的湖面,以及还没有绽放的腊梅。
风从冰面上吹过来,腊梅仅剩的几片黄叶被吹落,姜宛卿觉得更冷了。
她开始反省自己——偏殿是她的,她为什么要让出来?
那两个人要谈情说爱,干嘛不让他们回自己的地方呢?
姜宛卿转身往回走。
两位嬷嬷一左一右拉住姜宛卿:“娘娘,想开些!莫要做傻事啊!她马上就是庆王妃了,您才是太子妃!”
姜宛卿:“……”
“本王的王妃怎么了?”
庆王的声音传来。
姜宛卿回头望去。
筵席已散,庆王从长廊上向她走过来,锦袍上还沾着之前的鲜血。
换作以前对于贵人们来说这是很失礼的事,但皇帝和庆王认为世间能彰显男子气概的东西唯有三样,分别是血、刀锋和美人。
血居首位,乃是荣耀。
“听上去皇嫂要去找本王王妃的麻烦?”
庆王走到姜宛卿面前,已经近到了冒犯的程度,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姜宛卿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有浓重的酒味。
“王、王爷……”张嬷嬷颤抖着开口,试图挡在姜宛卿前面。
然而这阻挡太过无力,庆王甚至没有将视线分给她们,两手一展便将两人推倒了。
“其实皇嫂不必这么生气,是本王的皇兄有眼无珠,不识瑰宝,其实像皇嫂这样纤秾合度的美人才是真正的绝色,跟皇嫂比起来,京城里的女人全都像麻秆……”
姜宛卿转身就跑。
庆王不紧不慢踱步跟上,低笑。
前面是大片的湖面,周遭是广袤的花园,天色阴冷,花又未开,烧着地龙的室内温暖如春,外面空无一人。
前面是死路。
再跑几步这美丽的小猎物就得自己停下来。
庆王慢悠悠地提醒:“小心掉湖里啊皇嫂——”
姜宛卿根本没有停,在跑的过程中解开了斗篷的系带,缀着珍珠的鞋尖踏上湖边的白石阶,纵身一跃。
云层厚重,光线稀薄,天地暗沉,厚重的玄狐斗篷宛如一件蜕下的蛹衣,底下绯红绣金线牡丹的襦裙如晴空中乍然开出的花,以一种飞鸟投林的姿态跃入水中。
“扑通”,水花四溅。
姜元龄和风昭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
风昭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