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龄发出一声尖叫。
庆王微有一丝慌乱:“本王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就跳下去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风昭然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湖水冰冷,这种冷就像刀子一样扎在身上,姜宛卿屏住呼吸往前游。
这一处湖面比较窄,再努把力就可以到对岸。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有入水声。
难道是庆王追到水里来了?不会吧,这样都摆脱不了他?
姜宛卿大惊,拼命往前游。
不知是水太冷,还是她这具身体尚未经受上一世的打磨,依旧过于娇弱,还未游到一半,一股抽痛从右脚足尖传来。
浮水骤减,身上厚重的冬衣更是吸饱了水,拉着她往下坠。
水下幽深。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姜宛卿。
姜宛卿极力挣扎。
水下无法呼吸,胸膛快要炸开来。
那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然后一张脸在水中凑近,唇堵住了姜宛卿的唇。
姜宛卿张嘴就咬。
然后才在幽暗水底看清楚,不是庆王,而是风昭然。
她这一下咬得极用力,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但风昭然没有松开她,空气自他的口渡入,濒临绝境的肺腑吸得这一口空气,重新运转。
风昭然的发丝在水中袅袅散开,幽暗的光线让他像起来像一具沉入水底的佛像,冰冷而慈悲。
这一口气渡完,姜宛卿没有再挣扎,风昭然带着她升出水面,两个人都大口呼吸。
姜元龄和庆王站在岸边,正在召唤宫人下水救人。
风昭然没有回头,带着姜宛卿游到对岸。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姜元龄脸上的表情,但姜宛卿可以想象。
“殿下是想让姐姐吃醋到什么程度啊?”
一身冬衣吸饱了水,姜宛卿只觉得身上像是背了几十斤铁,且一出水,冷风吹来,人被冻得直打哆嗦,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这么不顾一切跳下来救妾身,妾身着实是感动。”
风昭然的发冠没了,长发披散,黑发浸了水愈黑,脸则因为冷而愈白。
他沉默得近乎阴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下来。
身后有宫人,让他们去救人便是。
方才在偏殿他试姜宛卿的额温已是失态,好不容易才把姜元龄哄好,他不能再让姜元龄疑心。
可看着姜宛卿跃进水中,他的脑子完全是空白的。
昨晚梦中的凄凉与疼惜蔓延到了现实中,在这一个瞬间模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有事。
再也……再也不能让她有事。
而今人救上来了,脑子也清醒过来了,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怎样的荒唐事。
“你以前不是怕水吗?”风昭然语气不善,“竟敢这么跳下来,难道没长脑子?”
“……”姜宛卿,“殿下怎么知道妾身以前怕水?”
她怕水是小时候的事了。有一年上祀节,大家都去平江游湖。那时候她还跟在周小婉身边,贵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周小婉带着她避开贵人们,坐小船去岸边。
结果还未靠岸,小船便翻倒。
当时小船虽然已经快靠岸,但姜宛卿只有五六岁大,人小腿短,瞬间没顶。
对水的恐惧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后来是被贬谪出京,被逼无奈会了水,原想借此脱身,没想到这具身子骨跟前世到底不一样,差点儿把自己作死。
风昭然没有回答,只盯着她,冷冷道:“你须得记住,性命远比一切都重要,包括贞洁。”
姜宛卿:“……”
倒也没有以死守贞的意思。
不过他的神情还是给了她一丝极大的压力,冬日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下冰湖救人,姜宛卿实在没有想到这是风昭然做出来的事,尤其救的这个人还是她。
“那个,”姜宛卿不是很自在地道,“还是要多谢殿下救了妾身……”
风昭然打断她的话:“上来。”
姜宛卿:“?”
风昭然已经弯腰抱起她,姜宛卿下意识想挣开,就听风昭然道:“别动。抱着孤,靠在孤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