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或许本不会变成小可怜的。
来江城之前, 程肆见过一次当年与梁令同行调研的老教授,那位老教授回忆说,那位和梁教授一同遇难的年轻人, 是为了救她。
许是同乡之情,梁令曾特地和那位年轻人聊过一次天,也正是这场同乡情,言为信才会在当年的意外中,义无反顾地去救人。
可结果并不好,说到底,言为信是为救梁令而死,至今尸体都未打捞出来,或许埋入大海,或许被鱼虾吞入腹中。江城的郊外,葬着的只是一处衣冠冢。
程肆心口仿佛被人用烧红的木炭堵死了,烫得他吞吐只言片语都艰难苦涩。
“想起来了。”他哑声道。
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唯一偏爱你的爸爸,为救我亲人而死。
言柚听见那句话就高兴,这四个字简直是比他答应去家长会更好的消息。
哭红了的眼尾再笑,像是采了天边最美的一朵晚霞点在肌肤上。
“那哥哥,”言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冲人灿烂地笑:“好久不见哦。”
程肆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小表情,只觉得小姑娘傻得没边儿了。
他低头望着那双眼,说:“哭起来十七岁和七岁一模一样。”
言柚:“……‘
怎么感觉不像夸奖呢。
她小心避开不碰到他皮肤,又捏着他袖子说:“你刚才说替我去开家长会。”
程肆怎么可能放过小姑娘这点小动作,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小心翼翼了,他哪还忍心狠狠拨开。
答应都说出口了,反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不答应。
程肆叹气般应:“嗯。”
“那耍赖是小狗哦。”
“……”
果然还是小孩。程肆顺从地跟着幼稚道:“耍赖是小狗,行了吧。”
言柚指腹蹭蹭眼尾,那双眼睛又笑起来:“行!”
程肆抬手拎着小姑娘肩上书包,连带着将人也转了个身,很有“家长”风范地教育道:“现在,写作业去。”
此时沈屏玉提着自己的剑下楼来,瞧见程肆一摆手:“走。”
程肆又恢复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对上沈屏玉,叹气。
他原本在角落里看书看得好好地,这老太太忽然出现,手里攥着个苕帚,下达命令,言语威胁,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公园。
这画面让他一瞬间想起小时候被梁令拽着衣领拎去兴趣班。
现在沈屏玉是逼他去跑步。
口头答应,趁老太太上门换衣服,程肆不紧不慢地落跑。
当然,如果不是在门口碰到言柚,这计划会非常成功。
言柚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转:“你们去干嘛?”
程肆想都不想:“去参加武林大会。”
言柚:?
她站在桌边瞅着沈屏玉手上的剑,问:“你俩一起去干架啊?”
沈屏玉大步迈过来,在言柚脑袋上揉了又揉,爱不释手,爱完了说:“写作业去,诶对了顺便给我看个店——这臭小子一整天窝着都不活动活动筋骨,吃点东西跟喂他毒药似的,还没我以前养的小鸟吃得多。我带出去遛遛,你别操心。”
程肆这几天对上沈屏玉都几度无语,眼神扫过来:“您老当是遛狗呢?”
“这不差不多嘛!”沈屏玉一剑拍在程肆屁股上,力道还挺大:“说谁老呢?”
程肆:“……”
言柚:“……”
“走,”沈屏玉剑一指,指挥道:“华山论剑去!”
言柚实在纳闷,“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屏玉都跨出店门了又回头,辟谣道:“放心,我还和你世界第一好,姓程的现在是我徒弟,不用吃他的醋,男的在我这儿都排不上号。”
程肆无情拆台:“谁是你徒弟了?”
沈屏玉不在乎,也不搭理他这句,横过去又准确无误落在姓程的屁股上:“行了行了,别催,这就走。”
程肆咬着牙:“沈屏玉!”
“哎哎,晓得晓得,出了这个门我肯定不打你屁股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