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睡了一整日,要不泡个澡、用些饭?”
玉珠气得推开她们,喝了声“滚开”,刚打开门,门口立着两个身穿甲胄的卫军仓啷一声拔出剑,阻止她外出。
“你们这是做什么?囚禁我?”
玉珠震怒地瞪了眼这两个卫军,气道:“凡事总要讲个道理吧,让开!”
“还请夫人见谅。”卫军脸堪比冰鉴里的冰疙瘩,说话冷漠且不近人情:“王爷交代过了,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小人们不敢伤夫人玉体,若是夫人执意外出,那么出走一步,小人就自断一只臂膀,直至断无可断。”
“你!”
玉珠气结。
就在此时,前面的朱门忽然出现两个打个宫灯的小太监,紧接着,魏王就进来了,所有下人侍卫见了主子皆下跪,玉珠一时间手足无措,跑肯定是不能跑了,惊慌之下,她忙退回到屋内,谁知不当心,背贴到冰鉴上,寒冷彻骨的触感顿时席卷而来。
人在极度紧张害怕的时候,反而会出现种奇异的冷静。
玉珠忙将睡凌乱的头发和衣裳整了整,同时深呼吸了口气,见招拆招吧。
这时,竹帘被下人从外头挑开,魏王走进来了。
他穿着玄色缎底窄袖蟒袍,头戴双龙抢珠金冠,看起来精神奕奕的。
“呦,醒了哪。”
魏王一笑,他原以为玉珠肯定会痛哭喊叫,谁料她竟十分冷静,背微微佝偻着立在冰鉴前,警惕地盯着他。“你一整日睡着,想必饿了吧。”
“妾身不饿。”
“传膳。”魏王挥挥手,并不将女人的话纳入参考范围,直接让下人去办。
只是片刻,早都候着的婢女们端着漆盘鱼贯进入,将各色珍馐美食摆在桌上。
魏王由崔锁儿侍奉着净手漱口,自顾自坐到上首,手朝旁边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看玉珠,“坐罢,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的家,别太拘束。”
玉珠越发焦虑惧怕,她只觉得双腿石化了似的,十分艰难地挪动到方桌前,坐好,而此时,魏王又打了个手势,她吓得倒吸了口气,立马站起来。
魏王瞧见女人这如临大敌的样儿,摇头笑笑,对崔锁儿道:“给夫人盛汤。”
“是。”
崔锁儿躬身上前,舀了碗汤,谄媚笑道:“夫人,这道汤有个好名儿,叫‘神仙逍遥羹’,就是把鲫鱼悬挂在老母鸡汤上头,用热气儿将鱼蒸熟,肉一点点掉进汤中而成,没个七八个时辰做不成,最是补了,您将身子保养好,才能替主子绵延子嗣哪。”
玉珠脸色大变,“王爷……”
“你这老货。”魏王喝了几口鱼羹,一笑:“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瞧把夫人给吓得小脸惨白,迟早孤王真得往你嘴上挂一把锁。”
崔锁儿忙拍了几下自己的嘴,退到一旁夹菜。
魏王吃了一筷子八宝糯米鸭子,见玉珠并未动筷,他直接动手,抓住玉珠的小手,笑着问:“怎么,这些菜都不喜欢?”
玉珠将手抽了回去,身子往后闪躲了些。
魏王并未在意,夹了只醉虾,耐心地去除虾壳,抽除虾线,淡淡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怎么睡一觉醒来就出现在孤王这里了。”
“是陈砚松给我下了药。”玉珠美眸发红,冷冷道:“他卖妻求荣。”
“说对一半。”魏王将剥好的虾仁放入女人碗中,讥诮道:“陈老二不仅要把他兄长送进牢狱中受尽折磨,为了杜绝隐患,他还想将荣安侯陶氏一网打尽,正巧,孤王有这个权利办到。”
“王爷会为了个区区陈砚松,刻意构陷无辜之人么?”玉珠低下头,声音都在抖:“您不是曾说过,不会强迫妾身么?那妾身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么?”
魏王从崔锁儿手里接过润湿的丝帕,仔细地擦手,连指甲缝都不放过,淡淡笑道:“荫棠那日特来见孤王,他说发现你和十三交往过于亲密,还说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克制守礼的袁玉珠了,孤王晓得他在妒忌十三,恰好,孤王也有点妒忌。”
玉珠攥紧袖子:“吴十三一个小蟊贼,王爷妒忌他什么。”
魏王轻笑:“十三这个人毛病一大堆,做人也不怎么磊落,但潇洒痴情,还年轻俊美,人总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不是吗?”
玉珠身子不由得颤抖,仍强装镇定,问:“今早陈砚松同我说了件奇怪的事,他说吴十三回不来了,是不是真的?”
魏王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斯条慢理地喝吃了几口鱼羹,若有所指道:“玉珠哪,孤王给了你很长的时间,让你慢慢地体会一个道理,激情和色相只是暂时的,权势和富贵才是永恒的,孤王能给你的体面,让你做人上人,并且让你和你家人过富贵安稳的日子,这三点旁的男人做不到。”
玉珠急得打断魏王的话,再次问:“是不是您故意散播鬼影方六最近在寻吴十三的消息?吴十三为了让我开心,说给我听,而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孩子,势必逼他去益阳县的,您、您要猎杀他?”
“猎杀这个词用得好。”
魏王拊掌微笑,虎眸中尽是傲然:“对于不识抬举的禽兽,自然要用猎杀。”男人斜眼觑向女人,挑眉道:“不过这头禽兽还是有点本事的,夫人有没有兴趣和孤王赌一把,他能不能从天罗地网中逃出来。”
“妾身从不赌。”玉珠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泪眼盈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爷胸襟宽广,何不网开一面?”
魏王没接这话茬,匆匆吃了几口菜,又喝了杯补酒,转身拎起女人的袖子,揉了揉:“这料子太糙,孤王早都给你备下几柜子衣裳,咱们先去沐浴,过后换几身让我瞧瞧。”
这话背后什么意思,傻子都能听出来。
玉珠咬牙道:“王爷,我家翁才过世……”
“陈家老爷子没死,听荫棠说今儿下午还吃了碗鲍鱼粥,瞧他那样儿,再活个两三年没问题。”魏王丝毫不给玉珠任何逃避的借口,拍了拍手,崔锁儿立马捧上来个紫檀木小盒子,魏王大手摩挲着盒子上的花纹,打开,两指将盒子推到女人跟前,“这是和离书,你和陈砚松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不再是他的妻子,今夜过后,你就是孤王的袁侧妃。”
玉珠立马站起,她已经没有心思再想陈砚松有多无耻,急道:“王爷,方才妾身听嬷嬷说了一句,这儿是外宅……”
她拳头紧攥,指甲深抠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为今之计,只能再找个借口往后拖拖,希望十三能安全回来,因为十三一定会来救她!
玉珠强咧出个笑:“您是天潢贵胄,应该不会做强迫民女的事吧?妾身还未从和离之事中走、走出来,实在是无心侍奉,再说了,妾身那会儿听嬷嬷说了一嘴,这里是您的外宅,您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为何不将妾身带回王府?册封的旨意在哪儿?妾身进皇家族谱了么?这些,您似乎都没做到。”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