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的茶馆却并非清风茶楼。
跟随叶琏来到二楼雅座,窗边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清风茶楼,小厮煮好了茶便离开了,对面的叶琏端起茶盏终于开口:“蓁蓁,你看,齐王府名下的茶楼生意多好,在长安都无人能及。”
“嗯,那确实是。”
叶蓁蓁附和地点点头,其实内心很敷衍。
清风茶楼前的客人的确是络绎不绝,但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生意好有前途,那也是苏筠连的事。
叶蓁蓁的敷衍叶琏亦有所察觉,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她便直接开门见山:“蓁蓁,你当真要与那越王成婚?越王手中无权无势,你嫁给了他,只能默默无闻与他过一辈子。但是筠连不一样,他可以给你最尊贵的位置,你与他也曾是夫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他的爱恨不可能两消。”
苏如风虽已下旨赐婚,但只要叶蓁蓁坚决不答应,再加上叶琏和叶庚的反对,此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和曲江叶氏就可以倾尽全力扶持苏筠连。
叶琏果然还未死心,叶蓁蓁心中冷笑,不为所动:“和离之后本就是陌路人了,哪里还有什么爱恨,平平淡淡才是真。”
要说唯一的恨,那大抵就是他和苏玄机联合叶期期害死了景致。
但他应不是主谋,叶蓁蓁不会去向他寻仇。
沉吟片刻,叶蓁蓁四下看了一眼,笑着提醒道:“姑母可要慎言,最尊贵的位置,我等不敢遐想。”
她自然明白叶琏所说的“最尊贵的位置”是指皇后之位,因为苏筠连一直都有谋逆之心,只是太子已经接掌大权,稍有不慎就会祸从口出。
叶琏面不改色,将一杯茶轻轻推到了叶蓁蓁面前:“你难道也不顾花鸢的死活了?”
“她只是个小妾,入府多年却无一儿半女,将来正妃入主齐王府,花鸢还会有好日子过吗?除了你,无人能再庇佑她。”
叶琏似乎胸有成竹,口气都十分笃定。
她仔细盯着叶蓁蓁的眼睛,企图从她眼中看到异样情绪。
花鸢是叶琏最后的底牌了。
叶蓁蓁曾与其在齐王府相伴半载,又是表姐妹,怎么说也该会顾及一下花鸢。
叶蓁蓁静默片刻,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即谦和地笑着道:“姑母,她是您的亲外甥女,而齐王是您的养子,这样您都无法庇佑她,我又能如何呢?姑母太高看蓁蓁了。”
她还是下定决心不受叶琏威胁,花鸢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即便叶蓁蓁确实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看着面前的茶水,叶蓁蓁始终都没有去喝一口,上次的事叶蓁蓁还心有余悸,对于叶琏的奉劝她不可能会顺从。
叶琏陷入了沉默,示好与威胁都对叶蓁蓁没用。
她的巧舌如簧,都让叶琏无法反驳。
而今叶蓁蓁是越王府的人,叶琏若是动她,对己方毫无利益。
清风茶楼的二楼长廊里,两人长身玉立,皆是垂眸望着斜对面的茶馆,只见一位贵妇与一女子先后走出了茶馆。
女子与那贵妇道了别,转身就径直离开了茶馆前,头也没回。
她甚至都不愿再与那贵妇多言。
叶琏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叶蓁蓁离去的背影,唯有默默叹息。
她也坐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处。
苏玄机收回视线,悠然摇着折扇轻笑道:“叶贵妃是你让她去找叶蓁蓁的吧?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放在叶蓁蓁身上?”
他的脸上仍是笑容,言语却格外犀利,充满讽刺:“苏如风马上便要登基称帝了,你便要永无翻身之日了,你的母亲也不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了,你还这般无动于衷?”
母亲……
听见这个字眼,苏筠连蓦地收回了目光,手握成拳,眼底充斥着滔滔不绝的恨意。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当初他的母亲因为身份低微,诞下龙种而遭人嫉恨,如履薄冰过了七年,最终还是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中被人陷害致死。那时母亲拼命救下了他,君王见他年幼失母,便将他交付给了膝下无子的贵妃抚养。
贵妃待他能有几分真心?只不过是想依靠他获得权势罢了。
忍辱负重多年,只为让母亲沉冤昭雪。
母亲的仇他一定要报,但是前世的夙愿他也无法放下,“我找了她几百年,你要我就这么拱手让人?”
更何况,叶蓁蓁本来就是他的人!
只不过那时苏筠连还不知道是她,才会将她拒之千里,她现在要与灼华成婚,苏筠连无法容忍她在别人怀中笑。
他也不甘心就此错过,不甘心看到她满心满眼只有别人。
只是他已无法挽回……
看见苏筠连这般黯然隐忍的模样,苏玄机也不忍心再讽刺他,叹息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开口道:“有苏灼华在,她不可能会回心转意,如今苏如风掌权,你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只有大权在握,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苏筠连侧目望向他,没有说话。
苏玄机再次摇起折扇,望向坐落在街对面的胭脂铺,唇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五日后是新帝的登基大典,那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们两人在朝中党羽众多,手握权势,苏如风登基后不可能不忌惮他们。
为了自保,也得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