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了凝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放下茶杯,余下的半杯就再没碰了。
书房门大开着,对面屋里,一直做打扫状的翠儿余光看到陆承骁用了茶,唇角勾起一抹笑。
喝了就行,她装模作样干了会儿活,算着时间离开了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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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李云璧自听闻陆承骁来了,心里就一直跳得厉害,不是激动,而是惊悸,甚至连出去见上一面都没敢。
翠儿昨夜从她屋里出去就再没回来过,李云璧夜里去她屋里找了几回也根本不见人,不太清楚是不是回了后街她自己家,李云璧却不好出府去找了。
她一晚没睡,一个早听到陆承骁来了,李云璧终于怕了,怕得坐不住。
她不安的在屋里踱着步,正要出门去寻翠儿,门吱呀被推开。
“翠儿!”李云璧忙迎过去,拉住她道:“你还没干什么吧。”
她昨夜是魔怔了,可等翠儿走了,李云璧就后悔了,也怕了。
才只十五岁的姑娘,哪里真敢给人下药,何况是她心仪之人。
翠儿却根本不容她说什么,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跑:“小姐,快,事成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李云璧却似被雷劈了一样。
事成了?
恍恍惚惚被她扯着往外跑,直到出了垂花门,李云璧惊觉过来,想拉住翠儿问话,奈何力气却根本没有翠儿大,被她带着跑,没奈何,只能一边被带着跑一边四下看,到没人处了才敢低声急问:“怎么就成了,你哪来的药?”
自然是早就备好了的。
翠儿看出她是怕了,可现在这时候,哪由得李云璧怕,她也没真想坑了李云璧,只是利用她一把而已。
袁州城房价不低,李家的富是相比陆家的,在袁州却只是寻常商人,宅子并不算大,说话间已经到了李仲珏院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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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书房里,陆承骁身体莫名燥热,一股说不出来的躁动压都压不住。
他直觉不对,一时却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呼吸竟也急重了起来,陆承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娘娘庙那回周如意的异状来。
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刚才喝过一口的茶,他从进李家,唯一入口的东西只有这个。
陆承骁面色一变,就要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却听院外传来女子压得极低的声音。
“小姐放心,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下的。”
陆承骁要踏出书房的脚步一下收了回去,在李家能被称之为小姐的只有李云璧。
李云璧算计他?陆承骁不怎么信,他和李云璧接触不多,但李存义对儿女教导极严,李云璧不至于这样。
念头才转过,翠儿已经把人往里一推,将两扇院门一拉,从袖中取出早已经备好的铜锁一下就将院门从外边锁上了。
陆承骁皱眉,已经清楚是着了算计,考虑是现下出去还是直接把书房的门从里边闩上,听到外边李云璧在拉院门。
她想开口让翠儿开门,却不敢高声,生怕被书房里的陆承骁听到。
院门外传来翠儿压得极低的声音:“小姐,你只要进书房就能如愿嫁给陆公子了,我守着院门,谁也不会知道。”
只要进书房就能如愿嫁给陆承骁。
李云璧耳边都是这句话,腿却打颤,望着书房洞开的门似望着一张能把她吞噬的兽口。
从豆蔻到及笄,她想象过无数次,等她长大了,陆承骁也会喜欢上她,可什么也没来得及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现在,只要她走向书房,就能如愿。
可这样的如愿是她要的吗?李云璧死死贴着院门,不敢踏进一步。
果真要了,此生都将与耻辱为伍,爹娘兄长怎么看她,陆三哥又怎么看她?
李云璧陡然醒悟,转身就去拉院门,却在这时,书房中有脚步声传出,李云璧身子一颤,抬眼望去,对上陆承骁凛厉的眼。
像一盆冰水从头泼到了脚,可偏偏羞耻到无所遁形。
陆三哥一定知道了。
李云璧一张脸胀得通红,终于发了狠,一锤院门,喝道:“翠儿,开门!”
陆承骁也是长了见识,想不出来李家这位管家的女儿能有这样大的胆,可他眼下自顾尚且不瑕,药力催神智,已经没办法细想更多,一个纵跃,踏了院里一张石桌借力跃上了院墙。
院内的李云璧,院外准备再装相一会儿马上开院门的翠儿,齐齐傻眼。
陆承骁离开得很快,李云璧却是羞愤欲死,陡然就哭了起来。
翠儿终于开了院门,不知所措,也是一脸要哭的模样:“小姐,我不知道会这样。”
李云璧压根没脸见人,捂脸就朝内院跑走了。
而刚才还一脸要哭模样的翠儿,等李云璧一走,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沮丧模样,见四下无人,疾步走向书房,把陆承骁用过的那半杯茶泼进花盆,快速的把杯子洗净,回到书房将之倒扣在茶盘之上,而后揭开茶壶盖子,从袖中又取出一个小纸包,又往里添了半数药粉。
卖药人说这药极厉害,可李翠儿不确定,万一喝得不多呢?这样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想了想,牙一咬,整包都倒了进去,确保哪怕只喝一口也能事成。
检查过没有洒出的粉末,把茶壶盖好晃了几下,收拾停当,这才溜出书房,藏进了一旁她兄长六两值夜住的房间里候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