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聿许是想起旧事,眼里有很淡的笑意,起身让位,“你睡吧。”
那一年陈佳玉也是躺在钟嘉聿客厅的沙发,占据了一个绝佳哨位,可以聆听他进出的脚步声,知道主人也在家,总比一个人时安稳。
现在的沙发比当年柔软,她没了当年一身硬骨,不会也不怕硌疼了。
钟嘉聿出院子打电话,应该是打给周繁辉。
只能打给周繁辉。
陈佳玉认命般闭上眼。
“老板,半夜有人来医院骚扰,我给阿嫂换了一个地方养伤。”
钟嘉聿坐到树墩,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圆木桌,隔着玻璃推拉门望住沙发上沉睡的女人。
“什么人狗胆包天,敢惦记我周繁辉的女人。”
周繁辉森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让人心生恶寒。
火机定在桌面,一动不动,钟嘉聿面无表情,“没看清楚。”
周繁辉隐怒,没立即发飙已是对这个手下另眼相待,“连个人都看不清楚!”
钟嘉聿说:“只看到跟踪车一辆三菱帕杰罗,车牌号码***。”
对端静了一瞬,“你意思是黑蝎子的车?”
钟嘉聿严谨道:“不排除套牌的可能。”
周繁辉冷笑,“黑蝎子为什么要骚扰我们小玉?”
钟嘉聿依旧避开正面回答,“老板,线索暂时只有这些,详细情况还待了解。阿嫂现在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
“在哪?”周繁辉漫不经心。
钟嘉聿又眺望一眼沙发上的睡美人,火机在木桌刮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没有说是他家,只报上了地址。从齿间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像点燃一盏引路灯,他在做着引狼入室的无耻勾当。
周繁辉只留下一句“知道了”,当老板的不必跟手下交待自己的打算,何况这并不是公事公办的情况,处理方式很弹性。
钟嘉聿抽了几根烟,在户外呆到无法忍受艳阳高照的热度,才推门进屋。
陈佳玉又轻轻“喂”他,千里死不悔改在沙发边盯着她,交替看着美人与主人,等待一声许可。
“吵醒你了?”钟嘉聿依旧置若罔闻,反手拉好门。
“没睡着。”
陈佳玉总怕一睁眼就到回周宅的时间,就像读书时每周日睡醒午觉就要打包回校。她要回的是集中营。
“狗也没吓你。”
钟嘉聿走到千里另一侧,蹲下半跪搂了下毛茸茸的狗头。千里立刻往他下颌舔了两下,不住拱动,当他是最诱惑的肉骨头。
陈佳玉咯咯发笑,尘封已久的笑意,连自己也陌生,再度感染了钟嘉聿。他撇下千里,拉过她搭在肚子上的左手,不由分说往千里背上按,“你来摸一下。”
“不要!”陈佳玉下意识抽回手,哪抵得过他的劲力与热情,更无法抗拒与他肌肤厮磨。直接感受与他的联结,比一百次想象还要具象和深刻。
“不要怕,有我在,它不会咬你。”
钟嘉聿只是横扣着她的手指,引领她的掌心熨帖绒绒长毛。
“挺乖吧?”
千里尾巴狂甩,张嘴哈气,浑身激颤,稍不留神扒着沙发边缘,兴奋舔了一下陈佳玉额头。
“啊——”
陈佳玉皱眼往沙发里缩,奈何给拉着手,退无可退。
钟嘉聿笑着拨下千里的脑袋,“千里淡定点,别那么没出息。”
他们相叠的手还在千里背上,从脖子到尾巴滑动,不知不觉指尖同向,那只曾经持枪的手悄悄分开了陈佳玉的五指,缓缓地嵌入,填合了她的指缝。狗背上的手霎时大了一圈,严丝合缝,共生共息,浑然一体。
陈佳玉呼吸一窒,收拢指缝,夹住他,又不至于挤开他。十指在互相拥抱,黑白相间,大小相合。钟嘉聿回应她的交缠,张弛交错,松紧像呼吸,渐渐急促。
那颗喉结似曾相识地滚了滚,成熟而诱人,遥遥呼应陈佳玉喉咙的干渴。
“亲我一下。”
陈佳玉撩起眼皮看他,带着一股苍白的妩媚。天赐的美貌极具蛊惑性,无论青涩还是成熟。
不知谁先起了头,十指的抚摸慢下来,心不在焉的。
钟嘉聿目光渐渐深邃,抿起的薄唇稍稍松弛,喉结危险一滚,像一个蓄势待发的信号。
“千里。”陈佳玉冷不丁补了一句。
千里得令嗷呜狂乐,猛地蹭击她的下颌,险些撅翻了她。
钟嘉聿愣了下,半恼半乐甩开她的手,他早该识破她眼里的调皮。陈佳玉躺平了簌簌发笑,报了车上“一吻之仇”,乐得跟小孩似的,得意主宰她的每一个细胞,一点也不后悔错失良机。
“别把力气笑没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钟嘉聿难得让步,无奈起身,开冰箱琢磨食材,心里想的是如何保存美人仅剩的傲骨。
下午时分,陈佳玉已经敢坐在檐廊边给千里丢飞碟,不算打成一片,庞然大物朝她奔袭而来,她依然有些惧怕,不自主眨眼缩肩后仰。跟高冷猫相处惯了,难以适应热情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