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门边,想远离周繁辉的声音,又怕错过钟嘉聿说话。
“叔叔知道你在里面,”周繁辉一改昨日暴戾,恢复人前的温文尔雅,“给叔叔开门好不好?”
陈佳玉抓着胸口喘大气,愤怒触发了一身战栗。她仰头往墙壁轻轻磕了下后脑勺冷静。
周繁辉不厌其烦道:“还生叔叔的气啊?”
叔叔知道错了。
陈佳玉在心里帮他补全下一句经典台词。
“叔叔知道错了好不好?”
钟嘉聿心不在焉抚摸着千里的脑袋,低声嘱咐:“好狗,忍着点,别生气。”
“好吧,”周繁辉听不出一丝妥协,“既然小玉今天不愿意见我,那叔叔改天再来看你。”
足音似乎远去。
陈佳玉贴上门板细听,但也怕周繁辉一拳砸门,刚好震在她耳朵的位置。
好彩,钟嘉聿跟他讲话了。
周繁辉冷笑道:“女人啊,越漂亮越难哄。”
作为手下,钟嘉聿应该附和几句,阿嫂过几天一定会想通回到老板身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徘徊在心里都是刺痛。
钟嘉聿请他入座,上了茶,“阿嫂刚受伤,昨晚奔波没睡好,可能有点脾气。”
“脾气太大,连我都不给面子,平常真是宠坏她了。”他周繁辉哪有这么低声下气去请一个女人。
门铃声打断周繁辉一腔郁闷,钟嘉聿失陪起身,“可能是钟点工来了。”
可视门铃又给了一个惊喜。
钟嘉聿开门接回一个蛋糕,没送错地方,只是不凑时。
周繁辉眼神随之微妙,“谁过生日?”
若说钟嘉聿和陈佳玉凭着一枚亲吻和一次牵手就达成生死与共的信任感,那太过盲目与草率。钟嘉聿掂量过彼此间默契的重量,应该跟手里这块蛋糕持平。
“阿嫂说今天她生日,让我点的蛋糕。”
周繁辉罕见顿了下,“今天几号?”
钟嘉聿说:“7号。”
“差点忘记我们小玉的生日,”周繁辉依然坦荡,“难怪总感觉有一股力量推着我来看她。”
钟嘉聿弯腰把蛋糕盒子搁在茶几,盒顶圆窗依稀可见“生日快乐”的巧克力贺牌。
楼上忽然咔哒一下,房门拉开,陈佳玉出现在走廊。
钟嘉聿和周繁辉齐齐仰头,后者旋即笑道:“小玉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她抓着小老鼠和栏杆,往下瞥了眼,平视相当于俯视,甚至是鄙视的。她的目光没敢划过另一个人。
“我今天生日,不想回去。”
钟嘉聿一改刚才意气风发,默然略垂首,像她每一次在周宅客厅碰见他一样。环境虽有变,周繁辉带来同样的压迫关系,所到之处都会是另一种周宅。
“当然,寿星说了算。”周繁辉以退为进,徐徐图之,仰头抻着脖颈,青筋微凸,似在隐怒。
陈佳玉抓在栏杆上的左手指关节泛白,“我在这里呆到伤口结痂,你让莲姐来照顾我。”
周繁辉连笑两声,神秘莫测,似乎下一刻便能翻脸,挥刀相向。
但他突然痛快道:“好,小玉想回家随时回来,希望叔叔来看你,小玉也不要不欢迎。”
周繁辉转头吩咐钟嘉聿,“你给阿嫂张罗一顿丰盛的晚餐,阿莲一会就到。”
“明白。”钟嘉聿俯首听命。
周繁辉乘车离开,那股低迷窒息的气场久久不散。钟嘉聿送客回来,碰上楼梯口的陈佳玉,“已经走了。”
陈佳玉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倚着扶手舒了一口气,手里还握着那只小老鼠。
“我还以为你不会躲。”钟嘉聿意外她开头举动,惊弓之鸟大多不敢动弹。
陈佳玉颧骨有些僵硬,小小瞪他一眼,“我只是躲不掉,又不是等死的傻子。”
钟嘉聿的确没亲眼见过陈佳玉与周繁辉角力,“怎么没躲到最后?”
“我……”陈佳玉不由转头,视线落在茶几上的蛋糕盒,钟嘉聿的惊喜被迫掺杂了周繁辉的惊吓,显得越发珍贵,“总不能把烂摊子丢给你。”
陈佳玉走向蛋糕盒,好像透视了纸盒与七年时空的阻隔,再次看到蛋糕的原貌。不确定钟嘉聿一直铭记,还是昨天在医院填资料凑巧看到,他的心意已经实实在在摆在眼前。她跪坐从纸盒天窗窥视,仰头特意问:“是给我的吗?”
钟嘉聿卸力坐到旁边沙发,“差点给小老鼠了。”
陈佳玉把小老鼠放到天窗,喃喃自语:“看到了吗,生日蛋糕,少不了你那份。”
莲姐不一会被送到门口,推着两个大行李箱拘谨入内,好像乡下婆婆初访新婚夫妇的新居。若是没有狂吠的千里,估计适应更快。
“我真的很怕这种大狗。”莲姐拍着胸口到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