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怎么胡乱猜测,毁兄长清白呢?”
便是谢誉这么说了,杨氏仍旧不信:“我不信。”
她自然是不敢信谢誉的话,若是谢誉说的是真的,那她当年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啊?
可明明,郑氏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忠勤伯府的大娘子,亲口对我说,瞧见他们四下无人之时,拉拉扯扯,此事如何能有假?”
谢誉的表情更严肃了几分:“那位是继室,她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这一下,杨氏彻底慌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信错了人,听了郑氏的鬼话,想要解决苏家大郎那个祸害,最后却害了亲子。
她猛地摇头:“不可能的,我手里还有证据,是郑氏给我的。”
她踉跄起身,脚步慌乱的走到了衣柜边,打开了柜门,从里面翻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然后哆哆嗦嗦地开锁,从里头掏出了一封信函。
“你看,”她将信函展开,递了过去,“那个贱人写给你哥哥的密信,被他家大娘子的人拦下来了。”
谢誉垂眸看去,只见那张已经略微有些泛黄的纸张上,用墨笔写了几个字。
“待春暖花开时,与我同放纸鸢可好?念你,速回。”
歪七扭八的字迹,似鸡爪爬过。
熟悉的人一看便知,这是苏意凝的字迹。这信是给谁的,也不言而喻了。
两家的兄长不过是做了他们之间的传话人,便被杨氏误以为有了私情。
谢誉皱了皱眉,扯过了那张纸,捏在手里,忽然十分无奈又悲怆。
他的兄长,不过是为了成全他的一片痴心,死后三年,仍旧要背负污名。
“母亲,你难道觉得,一个满腹经纶,博古通今的书生,会写出一手这样潦草凌乱的字迹?”
“但凡是您稍微动动脑子,冷静一点,仔细想想呢?”
“都不至于,被人随便拿一封信,就骗成这样。”
杨氏愣在了原地,从前她一叶障目,草木皆兵,被郑氏一挑唆,便就真的以为是那样了。直到现在,她忽然茅塞顿开,开始仔细审视着那张纸。
“不,你骗我,这不可能。”
即便已经看出了端倪,但杨氏仍旧不肯接受现实,自欺欺人。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杨氏这么多年来, 每每梦见长子,仍旧会从梦中惊醒。
她不是个聪明人,耳根子软又疑心病重。还在闺中时她母亲就提醒过她,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劝她婚后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不要掺合旁人家的事,更不要轻信他人。
可偏偏, 她什么话都没听进去。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但当年之事, 她也知之甚少,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白日里她才与郑氏碰头,商议好了一切, 她给了郑氏一大笔钱, 由郑氏负责解决苏家大郎。
可没想到,郑氏的手段怎么那么快,又那么狠, 连她的儿子也一并除了。
这几年,她全靠着对苏家的恨意吊着一口气,现下若是让她承认, 是自己疑心太重误会了长子, 是自己耳根子软被人哄骗上了当。她无力承受。
一直以来以为的信念一旦崩塌, 杨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现实。
索性装傻充愣。
“我不信, 你诓骗我。”她一把推开了谢誉,转身往床榻边走去。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紧接着,杨氏都没给谢誉说话的机会, 便爬上了床,扯过锦被盖住了自己。
谢誉看着她, 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走出了房门。
*
谢临是三日后才醒过来的。但他人虽醒着,身子却并不利索,不知是因何缘故,明明伤在头部,他的双腿却受了牵连,突然麻木无知无法直立。
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却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渐渐的,谢临也认了命,不再挣扎,每日只是躺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弦月,又或者命下人将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搬到院子里晒太阳。
杨氏和谢誉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倒是他那一屋子小妾,整日里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
谢临自认自己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便是身受重伤,也不忍过多苛责杨氏,甚至并未向旁人说起自己是如何受的伤。
但是杨氏竟从未来看过他,他觉得杨氏刻薄又无情。若非顾及两家颜面和孩子们的前程,他早已与她和离了。
又过了几日,谢临憋不住,杨氏不来看他,也不来同他争吵,他忽然就觉得心里发怵,不知她又在憋着什么坏招。
索性,她不来找他,那他便去寻她。
可谁知,他刚跟小厮提起要去杨氏院子里,小厮便一脸为难道:“侯爷,世子嘱咐过,为了让您更好的养伤,不许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带您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