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给“二椅子们”选好了葬身之地,他要他们经受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就像这些绝望和痛苦是加诸在龚照身上。
在老车间的竖井上,平生已经有一些意识了,为防意外,梁澜军将他手脚都绑起来。他无法说话,流着泪看向梁澜军,仿佛在问你是谁、为什么?
梁澜军露出一个冷血的笑容,对平生说:“你们这样的人在毁掉别人时,考虑过别人是谁,为什么应该被毁掉吗?”
梁澜军站起来,像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踩在平生背上,将他踢了下去。
下方发出沉闷的声响。梁澜军蹲下来,仔细听着,平生还没有立即死去,发出极其细微的喘息。他在上面等着,电筒投下去一束光,将平生照得近乎发白。在这束光里,平生抽搐,手缓慢地前伸,做着最后的挣扎。当那喘息终于停止时,他终于不动了。
梁澜军这才沿着梯子下去,收拾好尸体,丢进走廊尽头早已挖好的土堆里。
当他从地下室爬上来时,感到自己又新生了一回。
杀死平生这样的人,是对他被践踏前半生的补偿。
之后,他改进了麻醉.枪,等待下一次机会。本来他可以立即杀死李回,但杀死平生的兴奋感还没有过去,他不急着再来一次。他一向是个节俭的人,小时候父亲给他一包牛肉干,他每次只吃一条,回味十天半个月,直到回味已经不能让他快乐,再拿起下一条。
而且他也不敢马上行动,此时警方还只是把平生案当做普通的失踪案调查,如果李回这时候也失踪了,警方必然会重视起来。
等待过程中,他发现薛柠林又开始去夜场了,每次都喝得大醉。是什么原因梁澜军不知道,但他知道机不可失。
杀害薛柠林甚至都没有用到麻醉.枪,她晃晃悠悠走在路上,梁澜军缓缓将车开上去,假装问路,薛柠林迷迷糊糊指路,梁澜军看准机会,将她拖到车上,她大叫挣扎,梁澜军一拳将她打晕。
她从竖井上掉下去之前,酒都还没有醒。梁澜军问她为什么要逼柳湘,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嘟囔着说:“那个……绿茶,她活该,她活该……”
如果说梁澜军此前还有一丝不确定,此时就是完全肯定柳湘的死就是因为薛柠林。哈哈,厄运真的会遗传,哪怕他并不是柳湘的父亲,他被“二椅子”毁掉前途,人生一塌糊涂,他资助的女学生也要遇到这种人!
怒火烧得旺盛,将薛柠林推下去之后,他没有等到她死,立即下去,抓着她的头狠狠砸在地上。很快,她就没气了。
这半年来还发生了一件让梁澜军意想不到的事——他在电视上再次看到了龚照,但这次出现的不是光鲜的龚照,而是落魄的邋遢的。龚照居然被抓了,警方还要调查龚照背后的风满地产!
他搜罗来所有相关新闻,从起初的兴奋变得愤怒,然后麻木。原来龚照是因为玩死了人才东窗事发,那个死去的孩子才20岁,而大量被龚照、“二椅子们”伤害的孩子也都不满20岁。
这帮畜生!
薛柠林失踪后,梁澜军注意到警方的动作明显比平生失踪时更多了,他按兵不动了一段时间,等到入冬后,李回投喂流浪狗的次数变多,范围变大,经常去更加偏僻的地方喂狗。
梁澜军觉得时机又来了。
对付李回时,梁澜军用的麻药比平生少,李回比平生小了一圈,看上去弱不禁风,如果用药太多的话,他担心李回会在睡梦中死去,那就太便宜这“二椅子”了。
但正是这次出现了小失误,李回没有被彻底迷晕,醒过来后在车上和梁澜军打了起来,血流在座椅上。
梁澜军气急败坏,照着李回的脖子又是一枪。这次,李回没有再醒来,摔断脖子时也许短暂醒来过,但梁澜军无从判断。
三名被害人中,他可能是死得最不痛苦的。
看着监控的所有队员都心中发沉,这三人是绝对无辜的,尤其是李回,他甚至根本不是梁澜军口中的“二椅子”,他只是长得阴柔,可这样一个寒冬坚持照顾流浪狗的男学生,竟然就因为这种荒唐恶毒的理由死去了。
海姝也有些喘不过气,忍耐着问:“那万泽宇呢?”
警方已经找到了答案,但还需要梁澜军的口供作为佐证。
“杀他是个意外,他发现地下室了。”梁澜军说。
杀害李回后,梁澜军打算暂时收手了,一方面是他的心理已经得到满足,另一方面是警方的调查更加密集。春节前最后一次去市里,他得知三起案子都不再由各自的分局负责,而是转移到了市局刑侦支队。
他眼皮跳得很厉害,虽然不清楚刑侦支队的能力,但毕竟级别上去了,说明警方非常重视。他开始坐立不安,想到万一警方查到周屏镇来该怎么办?地下室到底安不安全。思来想去,他打算趁警方还没来之前,再去老车间看看。
然而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那天夜里,为了不引人瞩目,他是骑摩托车去的,车停在背向镇里的地方,但正当他要进入地下室,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动静。他立即关上地下室的门,找了个死角躲起来。
这时,他看见一个黑影进入老车间,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是万泽宇。
他心跳如雷,想:万泽宇来干什么?
万泽宇没有发现他,将楼梯踩得“哐哐”响,往楼上去了。
他不敢离开,继续躲着。
不久,又有个黑影出现,和万泽宇一样也是东张西望,然后上楼。这个人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袁衷。
天台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是他听不清楚。后来一声闷响落在地上,他太熟悉这声音,人体坠落就是这样。
天开始下雨了,下楼的只有万泽宇,手上还握着一把砍刀。冬雷劈过,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万泽宇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瞬间,他觉得万泽宇看到了他。
但万泽宇没有走过来,而是匆忙走到厂房外。
他知道,万泽宇一定是去看袁衷死没死。
雨声风声太大,他听不清外面的动静。时间在这时变得无比漫长,好像过了整整一夜,他才听到引擎远去的声响。
他又躲了半个小时,这才走到厂房外,黑夜静默,没有一颗星辰。他靠着对老车间的熟悉,找到了万泽宇埋尸体的地方,居然就在离厂房十来米远的荒草地里。
他警铃大作,不止是担心万泽宇是否看清了他的脸,更担心一旦万泽宇杀人的事曝光,他的地下室也保不住。
又一道闪电经过,冷雨将他全身浇透。他想,他必须解决掉万泽宇。
万泽宇在杀人后没有任何异常,像个天生的杀人狂,而袁衷是个在厂里可有可无的人物,除了梁澜军,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袁衷不见了。
周屏镇最近有件大事,广副厂长的儿子广军要结婚了,正式婚宴之前还有告别单身的娘家宴。梁澜军看准机会,在熏腊肉时来到万泽宇跟前,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你把尸体埋在哪里。”
万泽宇眼神陡然一变,仿佛不明白他这样离群索居的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梁澜军:“很巧,我在那里也埋了东西,打算转移到这片林子里来。合作一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