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动静
马六买完橘皮回来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原本置身之外的枕兄弟已经坐在了白桃的身边,被一群人围绕着。
听见马六的动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马六心生疑惑,走近了才看见小姐抓着他的手。
小姐的力气不小,他手上已经出现了红痕,而枕兄弟脸色如常。
马六心道,他脾气还挺好。
他让人去把橘皮煮水,眼见一旁的薄被虚虚地搭在白桃的腰际,不禁“咦”了一声。
“她生病了,大夫来过开了药。”沈宴清开口道,“已经在煎药了。”
马六心底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
“怎么就病了?”马六问。
迷迷糊糊中的白桃听见了身边的交谈,又抬起脸。
动静不算小,但马六呼呼大睡,没有醒来。
屋中一群男子听一个小姑娘哭了半宿,纷纷咬牙气道:“下回兄弟们一定打得他找不着北,才能知道遂州到底是谁的场子!”
“小公主不哭了啊。”
“我给你再备一套衣裳。”马六道,“今晚你跟我住一屋。”
还被抓着。
再之,被人攥着手腕,怎么也没法睡好。
马六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便也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一旁。
待到被喂了一口又酸又苦的汤,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就这么哄着,白桃终于不再哭,喝了药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没打完。”白桃又抓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布擦了两下眼睛,“没打赢。”
马六干咳一声:“我家小姐……力气是有点大。”
白桃一直晕晕乎乎的,说不出话。
沈宴清不动声色的抬了眼睫,便能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蹑手蹑脚的从马六身边绕过。
纤细的手骨攥紧着他的手,沈宴清想不到,一个女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沈宴清知道她又瞪自己,故意不看她。
但他的衣袖没能幸免,被白桃抓着擦眼睛。
马六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少女鸦色羽睫垂下,眉目舒展,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
沈晏清不语,尝试着松手腕,最后面无表情地给马六看他的手腕。
受了伤,又生病,本该是人脆弱的时候,谁知道她的脾气比平日大多了。
而马六粗枝大叶,又不常生病,自然想不到这些。
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动一下`身上有几处又疼,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沈宴清拒绝回答。
两个男人在一旁囫囵睡了一夜。
开始唰唰地掉眼泪。
哭着哭着,沈宴清也听不下去了,开口道:“既然白家在遂州有如此威望,为什么不能和段家打起来,要让你受如此欺负。”
眼见自家小姐睡着了,马六松了口气。又看向一旁的枕兄弟,忽然开口道:“委屈你了。”
但清晨他一睁眼,便能感觉到手上的桎梏松开。
沈宴清原本就不喜欢女子的触碰,此时不好挣脱,只好别过脸去。
白桃抽气的间隙,还不忘反驳:“……没被欺负!”
众人终于也能睡个好觉。
白天他还挺不喜欢这小白脸,但见他刚刚没嚎叫没发火甚至还请了大夫,便觉得这人还不错。
“她又醉酒又生病,其实危险,需要人夜里守着。”
“饮了酒出过汗,回来的时候又受了凉风。”沈宴清冷漠地回答,“她一个姑娘,自然会病。”
沈宴清默然地看着,不动声色地撩开了自己的衣袍,免得被汤水溅到。
沈宴清移开视线:“你去睡吧,我就在这。”
沈宴清从前在东宫的习惯并没有消失,不论多晚睡,天一亮就能醒来。
沈宴清:“……”
沈宴清冷声道:“那你哭什么!”
马六走上前,哄小孩似的一口一个“小公主”地喊,白桃哭得更大声了。
沈宴清没有出声,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便起身也朝外走去。
清晨昏蓝的光线笼罩着院子,沈宴清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她。
他想了想,站在原处,没有随意走动。
白桃抱着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清晨的光线里,男子负手而立,身形如玉如树。他身上是短衫长裤,袖口扎紧,显出劲瘦的腰腿,
明明是寨子里人人都穿的衣物,但在他身上,莫名显出些许飒爽。
那人侧头回望,利落的下颌线莫名显出几分威压。
白桃当即迎了上去,伸出手将衣物递给他:“穿吧。”
因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睡,所以她的声音刻意压低,简短的两个字又显得十分无情。
沈宴清直起身,便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垂眼看着递来的白色长衫,又看回她,目光中带着询问。
“还是这件更适合你。”白桃回答,“新的,昨天出去路过了一家铺子买下的。”
见面前的人不动,她又道:“昨日我跟段鸿弋大吵一架,他近日应该不会过来,你可以换回来。”
沈宴清回答:“不必。”
白桃指了指他的袖子,欲言又止:“你这件衣服脏了,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弄脏吗?”
沈宴清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罪魁祸首神色无辜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