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狡黠
面前是少女的诘问，也有众人略带怀疑的目光。
沈宴清默然地提着药包走上前，马六在一旁调侃。
“小姐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差点就让我们出去找。”
沈宴清反问：“我为何要走？”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今日大夫忙。”沈晏清简单解释，将药包在马六面前提了提，示意道：“这个药，比你的药好。”
马六看着药包，干干地道：“还给我抓了药？”
他不仅没走，还带药回来，反倒显得他们多心了。
白桃眸光微闪，半晌才道：“你也受伤了？伤在哪里，我看看。”
沈晏清并不回答她的话，只答马六：“你这几日不要提重物，省些力气，好得快。”
过了不久，众人走进屋中，朝沈宴清打趣：“看得出来，小姐还挺喜欢你。”
激将法。沈晏清连眼皮也没抬。
“以后不会单独出去。”沈宴清平淡地开口，并不去管她作乱的手。
他的视线移到别处，语气试图平静：“请小姐回吧，枕某要休息了。”
脑海中是一路以来所见之处，从浥州到遂州，再到扈州，慢慢回想，便连成了一道地图。
如果每次离开都会引发他们的不信任，那以后沈宴清的行动会十分不便。
“哎呀。”白桃笑嘻嘻地道，“我是怕你一个人出去出了什么意外，这是扈州，你又不怎么熟悉，要是被人骗走可怎么办？”
少女明媚的目光看向他，如同玩闹一般地扯住了男人腰间的衣料。
白桃觉得马六说的有道理。
沈宴清：“……”明明是连成亲都不懂的小屁孩！
沈晏清什么反应也没有，默然地从她身边经过。
白桃只好向马六求助：“你看他，怎么跟木头一样，不理人。”
看来她不知道。沈宴清心想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们。
马六站在一旁笑道：“小姐又不是第一天见他。”
轻笑声从沈宴清的耳边传来：“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大闺女！”
眼见阿枕躲避她的视线，白桃心情大好，又听到马六喊她，就高高兴兴地跑掉了。
沈宴清转过视线来看她一眼，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夜深时，身旁的人一一睡去，鼾声四起。
难道她知道他见过人？派人跟踪他？
然而，白桃往后瑟缩了一阵，还是强撑着笑容：“你别这样看我，很凶。”
少女咯咯地笑起来，然后问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少女扬着得意地笑容，把枕头递给他：“还给你，别生气啦？”
白桃连忙接过话头：“对对，我打算明日回遂州。”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桃对沈宴清道。
见气氛僵持，马六开口提醒道：“小姐来是有事同我们商量。”
“不要生气啦。”少女在哄他。
面前的青年终于叹了口气，坐在一旁。
接着她故意晃进阿枕的视线，他看哪里，白桃就挤到哪里。他铺床，她就再弄乱，把他的枕头抱住不松手。
像她那样单纯的丫头，半点都没提防他这个外人，甚至也没怀疑过他可能是官府的人。
沈宴清的身边空了，内心暗自松了口气。
沈宴清抿紧了唇瓣，更气了。
白桃得逞。
其他人竟然也由着她闹。
沈宴清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她就想看他无奈退让。
一只手如意料之中拦过来。
马六在一旁挠头。
毋庸置疑，山匪所带的路是对他们来说最为高效的。
白桃见阿枕不理自己，想来是错怪阿枕他生气了。另一面又觉得自己没有留意到马六和阿枕的伤，愧疚不已，语气便软和了不少。
沈晏清心底的确有些生气。气她不懂礼数，气她不知避讳。
他兀自走进屋中，一低头，便能看见少女的影子从椅子跳下，跟着他进了屋：“还生气？不会这么小气吧？”
沈宴清心底略有惊讶，但只道：“知道了。”
沈宴清默叹了一口气。
——等等，怎么想到那个丫头去了。
也是全靠那个丫头，否则他也没法得到这么多关于山匪的内部消息。
没想到这些山匪经营多年，还能养出了这么一只的小白兔。
忽然间，沈宴清回想起那些久远到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原也有妹妹，徐丽妃的女儿，大齐的四公主。
五岁的时候就能亲眼看见着伺候在身边的宫女溺死在湖中而不让人搭救。
沈宴清有些感慨。
没过多久，青年在夜色之中睡去，眉骨之中一惯带着微蹙。
不一会儿，沈宴清的眉宇再一次皱了起来。
少女笑声再一次在身边响起，比之前更近。
“躲什么啊？”
“你不会……是怕我吧？”
狡黠的语气一如往日，沈宴清试图无视环绕在耳边的笑声，忽然间温热的气息来到耳边。
“你耳朵红啦。”
一句话撕开了他的所有伪装。
沈宴清板着脸，反手将罪魁祸首按下，已是忍无可忍。
少女不带半分惧怕，笑容明媚依旧，不安分的手指也大胆地绕上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