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还陷在深深的梦魇之中,眼角不住溢出滚烫泪液,痛苦呢喃声听的裴昭雪心脏如有针扎。
他小心伸手帮她擦拭眼角湿润,泪液却烫的他手一颤。
“鸢儿.没事了,孩子还活着。”
前世,他们竟已经恩爱到她肯为他生儿育女了。
但他竟那么大意,连她何时和孩子中了毒都不知晓。
去的又那么晚,害她差点和孩子一尸两命。
不知是不是他所说起了作用,原先还紧拧眉头的少女不再呢喃,眉心也舒缓许多。
只是方才无意识呢喃间,小手不自觉抓住替她拭泪的那只大手。
裴昭雪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宛若一件上好艺术品。
握在手中手感像极暖玉,沉鸢握住后便没再撒开,指尖插进他的,几乎是和他十指相扣。
温热湿黏的触感令裴昭雪一怔,紧接着化被动为主动,大手完全包裹住她小手,轻声继续安抚她:“好好睡吧,待会儿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话落,榻上少女彻底安静下来,睡容乖巧恬静,浑不似她苏醒时那般。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仿佛生了刺,像一个刺猬一般将人阻隔在外。
冰冷眼神望向他,说出那些刺骨话时毫不犹豫,理智又伤人。
好似从前的他?
裴昭雪怔然,浑浊思绪跟随帐外渐渐大亮的天色一同变得明朗。
是了,从前他也是这般性子,不过在表现时没有沉鸢这么直白明了。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保持沉默,少说多做,认为没必要浪费太多口舌。
而今轮到他去感受,方懂其中滋味。
他也并未休息好,手又被沉鸢这么牢得握着,没一会儿便小憩了起来。
中途枝落回来添炭,看见两人难得如此作态亲密,有些不知是好是坏。
她不是傻子,有感觉到沉鸢近来对裴昭雪的疏远,甚至是不喜。
与此对应的,从前惯常态度冷冷的年轻宰辅却像变了个人。
比从前更为接地气,像个正常人了不说,也懂得在感情上争风吃醋。
就是,好似有些太晚了
枝落轻声叹气摇头,添置好新炭退下时,墨二也带着熬好的药过来,叫醒了小憩的裴昭雪。
“给我吧,你下去再吩咐带过来的厨子做些口味清淡的吃食,鸢儿起来了或许能用上。”
墨二领命下去,裴昭雪执木勺吹凉汤药,递到沉鸢口边小心喂下。
直至汤药见了底,他又替她换了下额头上搭着的湿葛布,眼中少见起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记忆里,她好似很少生病,没有性情大变之前是,之后亦是。
难得见她如此脆弱,裴昭雪便不舍得阖眸,一直紧盯着她面庞看。
直至实在撑不住,才趴在她手边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