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得通了。难怪父亲一直以为是兵部的谢大人出面解决的。
“我也就是随便一问。”她抿着唇,“祝愿陆大人一帆风顺。”
“母亲!”宗顺帝扣住她的胳膊,“儿子是一国之君,国法家法,前朝后宫,谁都盯着儿子!朕为清平一人开门,看似是全了孝道,将来言官口诛笔伐,你以为清平就能好过?!”
从京城到出海港口,要十多日,再出海迎接使臣,算算回京日期,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了。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什么叫替他续香火?
崔礼礼气结。手指捏了捏那枚杀人的石头,真想扔他脸上。
喘着粗气道:“哀家.咳咳咳.怕是不行了,咳咳咳.清平怎么还不来?”
她想起匿缗案虽然结了,可事情太过顺遂,这巧合之处,不由令人深思,又问道:“当初禁卫的那封认捐书,是怎么来的?”
他有官身,又替自己查着父亲的事,还帮了自己好几次忙,总要让着些。
陆铮看着映在门窗上两人似是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想着院子里拾叶必然也看见了,不免有些得意。
“邯枝一战,避无可避,你父亲买马必然也是为了这一战。城外异动可能与这个也有关联。”陆铮的语气有些沉,“到时,我父兄又要征战了。”
“你兄长”她斟酌了一下语气,抬眼看他,“为何没有娶妻?长兄,又是小将军,毕竟沙场刀剑无眼.”
同一夜空之下。
太后突然咳嗽得喘不上气,连夜传了太医局的十来名太医到昌宁宫。
崔礼礼闻言走了过来,偏着头去看他的伤口。
惊动了宗顺帝从颜贵妃的身上爬起来,穿上衣裳就赶过去。
陆铮见她神情不对,又道:“我的人一直跟着他们,你不用太担心。”
崔礼礼敷衍地“嗯”了一声。
努力回想前世,父亲一直稳稳当当地做着京城首富,生意也顺遂。更没有摔下马的事。婚事定得快,中秋下定,年初嫁人,不过几个月。嫁人之后,县主府里忙忙碌碌她也无暇顾及娘家,只记得娘说过几次,说父亲的生意忙了些。
拾叶的功夫,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对付这几个草莽,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一个小丫头,说了又能怎样?那些都是草莽,可不像艾米尔那样好杀。”陆铮平静开口,“出门带着你的小拾叶,最好别乱跑。”
昌宁宫里跪满了人,太后接连不断地咳嗽、吐痰,又咳嗽又吐痰,毫无停歇。
想了想,才又道:“你父亲那日出城摔下马,我总觉得并非偶然。你让他少出城吧。”
崔礼礼一惊,望着他:“并非偶然是何意?”
这时辰,宫门早就落了钥。再开宫门,罪同谋反。这道理谁都懂。
宗顺帝皱着眉:“朕去看看。”
床边的白皮子小宫人,跪了一整日,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欲晕厥过去,见到宗顺帝来了,又立刻掐掐大腿,让自己挺直了些。
太后的胸口起伏不定,佝偻的手指一把抓住宗顺帝:“你想等着哀家死了才让她进来吧?哀家要见清平!立刻!”
“你帮我看看,这伤口可是还在流血?”
宗顺帝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坐在床边,替太后拍背,好言相劝:“母亲,宫门落钥,非叛不开,这是始太祖定下的规矩。现在三更,待到四更二点,宫门就开了。儿子就去请清平入宫。”
宗顺帝被戳中了心思,脸上却一脸冤枉:“母亲何出此言?她是儿子的妹妹,血浓于水,一家人,儿子怎会对她下手。”
太后冷笑了一声,又咳起来,这一次咳得像是五脏六腑都要扯出来一般,缓了许久才道,“要么,你赐婚崔家,保清平一生平安。你继续当你的千古一帝。”
她枯树般的脸上,一对年迈的眼珠迸出戾光:“要么,崔家的生意,圣人就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