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蔡挛拖到了溪水稍深的地方,子青松了手,他一屁股跌落在水中。子青紧接着一脚踹翻了他。他横倒在了水里,头没入了水中……一番挣扎后,他将头探出了水面。
子青却一不做二不休,抱起水中的一块大石头朝他的头砸了下去。
血水四溅,蔡挛惨叫着倒在水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子青跨出了涧水,没有再理会蔡挛。
往沟底前面走了一段路,忽然闻到了很强烈血腥气,阴暗中细细察看,发觉是到了马车坠落的地方,到处散落着马和人的尸快,手脚、头颅,以及尸块,血流泊泊,满地的血腥气。
季酣与一堆破碎的车厢木头挤在一起,除了头颅还算完整,其他部位残缺的已经无法辨认了。马的尸体块和破碎的人尸散落的车部件中,其间还夹刀戟等武器,一把弩和破碎的箭盒,非常醒目地躺在那儿。
血腥气浓烈,他忍不住呕吐起来,吐得稀里哗啦,直到全是黄水了才闭上嘴。
“你们能走吗?这地方都是血腥味,野兽会闻着味过来的。”他缓过劲来以后,缓缓地重新走回到那些活着的人面前,假装关心地问了起来。
“恐怕不行。”昳夫沮丧地摇摇头,他根本就动弹不了。但是,刚才子青对蔡挛毒辣的惩处过程他可是都看在了眼里,他受到的恐吓和惊悚还没有消掉,话带着颤音地解释道:“我们都是跳车才活下来的。可是伤势也不轻,不是腿断了,就是摔成了内出血,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子青见昳夫他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他内心放松了许多,道:“那你们坚持一会,我设法找人来抬你们。”
扔下他们走到季酣头颅前,想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头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了狄艽的衣服,而且已经被自己扔下山谷了,身上已经被树枝刮的伤痕累累。
他只能回到山涧,从水中扯拉蔡挛尸体到石块上,扒下了他的长袍在溪水里仔细地洗了洗、绞干,然后回到季酣头颅旁,把衣服摊在石块上,将季酣的头颅以及附近的碎尸块收起来放在衣服上扎好。随后,他捡起弩箭检查了一下,完好无缺。
他背着弩,又从废墟里找了一把匕首带上,提着季酣的尸体往山上爬去。
在半山腰的地方,他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用匕首挖了一个深坑,把季酣的头颅和尸块擦干净后放了下去。季酣的左手还算完整,上面的扳指还在,他用手抹了一下两个扳指面,五彩缤纷、金光闪闪。想起了季酣在秦味食铺说的话,他忽然醒悟:今天是翟贞子满七的日子啊!季酣已经算好了日子!
他流泪了,把残手放进了坑里,用树枝权当棺盖压在尸骨上。
等把土全部覆盖上,天色已经黑透了。拼上吃奶的力气,他移来了一块大石头压在坑上面,权当墓碑了。
“一路走好。”他喃喃地道,跪在地上,给季酣磕了三个头,继续往上派去。很快爬上了离山涧最近的山道,黑暗中看见了苩塨他们马车上的灯笼。
他们俩正在道边急得团团转,猛然看见出现在车厢外挂着的灯笼光影里的子青,他们傻楞了。
子青上了车,脸上、身上血迹斑斑。郭淳和苩塨吃惊不小。郭淳惊慌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季酣突然就倒下了,马车冲出了道路,从山崖上面坠到了山谷底下。”子青装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恐惧样,简单地介绍道:“我见势不妙立刻跳车了,捡了一条命。我刚才爬下谷底看了一下,好像没几个活着。这样,我们先去茅城,明天天亮了再过来看看。走吧。”
苩塨他们早就六神无主了,只能随了子青的意思上了马车。
郭淳赶着马车往茅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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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山里曲折蜿蜒的道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郭淳只能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小心地控制着车速,战战兢兢地朝前走。
被坠崖的事情惊懵了,一路上,子青和苩塨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茅城以后,子青在街找了一家客栈,洗了把澡。他们帮着把子青把伤口处理了一下,三人吃了饭喝了点酒就睡了。
翌日,天蒙蒙亮,他们急急地往马车坠崖的地方赶去。
山中有点雾,七转八弯地赶到了昨天坠崖的地方。他们把车停在山坳处,三人一起下到了山谷下面。
空气湿乎乎的,哗哗的溪水声就在耳旁。躺着的草缗和砙土已经奄奄一息,昳夫在石块上睡着了。
“那人还活着,你们俩去询问一下,录一个口供,问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子青对郭淳和苩塨道,将头朝昳夫歪了一下,自己往马车碎片那儿走了过去。
现场看上去比昨天清晰多了。一眼看去状况很是惨烈,触目惊心,非常血腥。除了马的尸块大一点,人都摔成了碎肉渣子。他挨个查看了人头,暗暗点了一下人数,没错,叛变的卫队都在这儿了。
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呕吐声,是苩塨、郭淳恶心地吐了。
子青也感觉反胃。但却强忍住了,继续翻了几个尸块,从一堆尸块下扒拉出来一个完整的弩弓和一个箭盒。
这次行动很完美,卫队被全部消灭了。可惜的是季酣也牺牲了。
过了一会,苩塨郁闷地来到了他面前,子青看着他问道:“问完了?”
“是的,情况都清楚了,是奜塱与季酣的亲信起了争执,动了刀子。”苩塨吐的脸色刷白,他沮丧又愤愤地介绍道:“后来刀子被昳夫打飞了,飞出了车厢门外,可能扎到了季酣,导致马车偏离了山道,坠下了山谷。”
仿佛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子青气得瞪起眼珠:“混蛋,奜塱良心被狗吃了。苩塨,回去以后把他老婆处理了吧!”
“诺。”苩塨忍住恶心答应道。
“郭淳,你把现场的情况画下来吧,把坠崖的位置标注清楚,马和尸体的位置要标出来,归档的时候要用。”子青朝郭淳大声吩咐:“完了,我们就走,这个地方我们不宜久留。”
“诺。”
接着,他把弩弓对准了躺在石块上的昳夫。昳夫本已惨白的脸顿顿时吓得变成了灰色。
“蜣长官,这不该我事,不该我事啊!”昳夫拼劲力气惊恐地喊了起来。
“你活着,就该是你的事,去吧,去陪季酣队长吧!”子青表情冷漠,他喃喃自语地道:“季队长,一路走好。”
说完,子青扣下了扳机,“嗖”地一下,弩箭射进了昳夫的胸膛。随后他分别给草缗和砙土各补了一箭。
他转身往山崖顶端的土道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