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静悄悄的,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他心潮激荡,为季酣悲哀,也为季酣欣慰。葬身于风景如此美妙的地方,如季酣所愿,他该瞑目了。
苩塨也跟着子青爬回了公路。他也拿了一把弩箭和一个箭盒,提在手里喜滋滋的。
郭淳已经先爬上了山崖,查看了道路状况。
他坐在了车辕上,回头问道:“子青,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子青沮丧地道:“卫队完了,狄艽也已经失去了踪迹,我们再前往汾陉已经没有意义,就回洛邑吧。”
苩塨是默默无语。
“好吧。”郭淳无奈地应了一句,放开缰绳催马上路了。
等他们赶回到洛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郭淳直接将子青送过河水回了阳的寓所,然后与苩塨一起去处理奜塱的()
老婆。
子青强调说,卫队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必须严格保密,这个女人知道事情的由来,断不能让她活着,以免惹出麻烦!
她一直被关在苩塨的寓所里,今晚他们必须把她装进麻袋扔进河水里。
看着马车离去,子青提着弩和箭盒回住寓所去了。
有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开门进了房间,里面很干净,应该是藤莉来打扫过了。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点感动和羞愧,这个女人虽然出生贵族,在他面前却犹如一个奴隶一般,想必是真爱了。但是,自己却是三心二意的。
藏好了弩弓和箭盒,脑子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季酣死了,他嘴上说是与翟贞子团聚去了,实际上是为了稳住他子青而弄死了自己,这样就除掉了唯一知道子青底细的人,目的是好让子青安心地蛰伏在秦国太子府,好让子青死心塌地地为墨色联盟工作!
这么一来,他欠季酣的人情大了,是一条人命!所以,他的命属于季酣,他必须接手夜莺小组,还要照顾好他的表妹菟绒。
但是,必须把夜莺小组按自己的想法重新改造一下。季酣曾建议他调整人员工作职责,他感觉是对头的。如果他能从太子府挖到有价值的情报,那么,这个夜莺小组就该围着自己展开工作,安全是第一位的。
如此,眼前要做得事情,就是去澡堂死信箱取回季酣留给他的小组情况介绍。
翌日早上,子青回到了太子府,然后与苩塨、郭淳一起去了乔诡的书亭。
乔诡原本充满期待的脸扫了一下他们肃穆的神色后,迅速地沉了下来,眼神透出一丝寒冷与阴沉。
很明显,一定是行动失败了。
他冷冷地看着子青:“行动失败了?”
“是的,功亏一篑,关键时刻马车偏离了道路坠下山谷,卫队全部阵亡了。”子青躬腰作揖道。
乔诡气急了,火冒三丈地箭步跨到子青面前,抡起手就“啪”、“啪”地抽起了耳光。
子青低着头一声不哼任地他抽打。
打累了,他停下手冲子青一阵咆哮:“混蛋,你太让我失望了,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现在,咸阳的百官正满怀期望地等待着我们的好消息,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们?怎么对他们交代?自杀吗?”
子青深深躬腰道:“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博士……”郭淳喊了一声,还没有说话,乔诡一个大步就到了他面前,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谁让你说话了?”他怒不可遏,眼睛红红的仿佛要吃人。
郭淳低头不敢吱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乔诡才冷静下来,看着郭淳道:“你想说什么?”
郭淳从包里取出了几张细木板,上面是他画的现场图像:“博士,这是我们在坠崖现场画的图。”
乔诡接了过去,回矮桌前跪坐,看起了画。
“是这样,当时山谷里还有一个伤员活着,他叫昳夫。我询问了他。他说马车坠下山谷,是一个叫奜塱的,他在车厢里对季酣出言不逊,引起了季酣亲信的愤怒,与他发生了纠纷。奜塱就拔出了匕首,混乱中他的匕首被昳夫打飞出了车厢门,可能扎着了赶车的季酣,然后车子就偏离了道路冲下了山谷。”郭淳介绍道。
“奜塱?他的匕首击中了车夫?”乔诡一脸的不信。
“不知道有没有击中。但是,季酣确实突然倒下了……”子青解释道。
郭淳继续讲道:“我根据坠崖处折断的灌木痕迹,找到坠崖现场。发现那儿道的右边上有一块略高于道路的石块。我分析,马车在冲下山涯之前,车轱辘被这个石块咯了一下,形成了折向。()
季酣被车厢里飞出的匕首扎着了,拽着缰绳倒向一侧,这无疑加速了马车转向,所以冲下了山崖……”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乔诡听明白了,阴沉的眼皮抬了一下,目光盯着子青。
“我坐在车辕左边,见势不妙立刻就跳车了……我们在山谷底没有发现季酣的尸体,应该是被坠下山崖的马车碾碎了,山谷下面的尸块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那个季酣,”乔诡疑虑的眼睛死死盯住子青:“不就是那个翟贞子的丈夫么?”
“是的,就是他。”子青坦然地瞅着他眼睛道:“奜塱很顺利地策反了他。老实说,我给他登记孝忠书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您特意安排在卫队里的鼹鼠呐。”
“我被翟贞子骗了,她口口声声说,她老公虽然是狄艽的卫队长,却是一个财迷心窍的小老板……”乔诡楞了一下,很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