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细细看了帛书,把《尚贤》的每页字和对应的页数都背了下来,凭着天才的记忆全部印在了脑子里。然后去了灶头间,把资料都塞进了灶膛中烧了。
夜莺小组竟然有固定的联络点?子青很惊异,固定的联络点很容易暴露的,被太子府间谍所察觉,几乎没人能够逃脱被捕的厄运。
他的心顿时忐忑起来,想了一下,决定易容上门去看看,如果没有意外,就通知他们取消这个联络点,今后采取单线联络的办法。
但是,夜莺小组的联络点是在河滩地区的南面的秦川街一带,他还必须回到河滩地区去。
子青出了画铺,租了马车出城、过了河水浮桥回到了自己狄威街寓所。
乔诡不让他回太子府,又没有给他下达具体任务,他理解这就等于自己被放任自由了,正好趁机与夜莺小组成员建立联系。
回到家中,他从藏在窗棂外屋檐下的缝隙里又掏出了藏在那儿的脸套,随后烧了热水将毛巾弄得烫烫的裹住脸套。脸套软化了以后,他将脸套揣进了怀里,然后出屋坐上马车过了卫戍军守卫的河水浮桥。接着他在车箱里戴上了脸套和假发,又用心地给自己的假脸抹了一些混合了铅粉的色油,看上去白白的,像是一个不怎么晒太阳的人,瞅上去,像是一个带有书生气的大叔。
他喜欢这个脸型,打算以后就用这副面孔见夜莺小组的人了。
在秦川街下了马车,他慢吞吞地往联络点走去。
联络点所在的院子座坐落在蒲汊街与昆仑街交汇的转角处。
他刚想靠近,却见街对面走来一个人,脑袋也微微地侧向联络点,似乎也在观察那儿的动静。
他吃了一惊,那个人是自己在太子府的同事、螳亭的亭长荆絭。他在太子府与自己工作没有交汇,看起来是专门对付墨色联盟的。
他如此地关注联络点点方向,显然是盯上了夜莺小组的联络点。
荆絭是太子府一名老牌特工。子青在诊所接受甄别的时候,本闲巫师也曾经介绍过他。
他在这儿出现,说明联络点暴露了。但是,自己已经无法避开荆絭,只能硬着头皮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真是冤家路窄。
子青暗自庆幸自己是易容出门的,不然今天可就栽了。
他小心地沿着蒲汊街转向了昆仑街,看了一眼儒林庐南面一扇窗户上搁着的一盆石榴树,花儿正艳。这是聚集点放置的暗号,表示一切正常。
联络点的房子是两层楼结构,下层的外围是廊道,竖着一根根的柱子,二层的外墙上有推窗,斜斜的屋面,屋檐很长。这个院子是为坐落在昆仑街上的儒道堂所配套的房子,专门给儒道学子和讲学人员居住的,取名儒林庐。
子青判断,夜莺小组成员中应该有儒学拥趸者。否则不会住在这种儒学气氛浓烈的寓所里。想了一下季酣提供的资料,只有菟绒有儒学的背景。这儿或许是菟绒的寓所?
麻烦的是,荆絭已经出现在这里,里面的人已经危在旦夕。
但是,“一切正常”的暗号还挂着,说明夜莺小组还没有察觉,他的后脊霎时冷汗渗了出来。
走了百十来米,他回头查看了一下蒲汊街,街道附近屋子都不怎么高,只有一幢外墙红棕色的阙楼突兀地矗立,纵向三段式构图,中部为清水红砖外墙,底部入口、水平腰线及阳台的栏杆和牛腿装饰为灰色古典式装饰,显得气势雄伟,宛如一个巨大的火凤凰炬傲然挺立。
子青向这个阙楼走了过去,发现是一幢没有竣工的阙楼。
钻进墙下面的一个洞,进入了阙里面,发现别有洞天,阙墙内呈“口”字形合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天井,人在井下()
,颇有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沿着墙边窄窄的脚手架爬上阙上方,阙顶还没有盖起来,顺着阙墙他走到了南面,朝北面望去,儒林庐南面窗户就在眼前,那盆石榴花很是显眼。
他心里拿定了主意,转身走下了阙墙,细细地查看了周围的情况,钻出墙洞口离开了。
他只能铤而走险了,不救出夜莺小组,他答应季酣照顾菟绒的诺言就打了水漂了!他不想失信于季酣。
他去了秦川街,在杂货铺买了一个大小适合放弩的布包,随后上了一辆马车,在车厢里撤掉了易容,过了卫戍军设卡检查的河水浮桥,回了阳狄思威街的寓所。
他从屋檐下取下了用席子包裹捆扎的弩,拆开来检查了一下,把弩放进了包里,又找出箭盒放在包里,随后背着包出了门。
现在是下午申时,距离天黑还有近一个时辰,这个时段的人一般都注意力都不会高度集中,间谍所的人也不会例外。这个时段,监视儒林庐的间谍所特工只留下个别人值守,大多数人肚子已经饿了,精神不易集中,是夜莺小组的人脱险的最佳时机。
他租了一辆马车,在车箱里戴上了脸套、假发,换上长袍。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了,看语言窗外是蒲汊街到了,他立刻付了马夫一小块碎银,出车厢赶去了昆仑街。
瞅着四周没人注意,他迅速地钻进阙楼,从楼梯上一步一步往阙墙爬去,好在脚手架上空荡荡的,没有碰见一个人。
他噔噔地一口气爬上顶端,眼看着就到墙顶了,他躲在脚手架上歇了一会,平复了气息后上了墙顶。
夏日毒毒的西阳下,墙顶上一个人也没有。
他迅速跑到墙顶北面,再次巡视一遍周围环境情况后,他打开包拿出弩,从箭盒里拿出一支箭放进箭槽,探出头,瞄准了儒林庐南面窗户口那盆栽石榴。
那盆石榴花静静地摆在窗沿,阳光下红色的花朵很是鲜艳。
他轻轻地扣下了弩机扳机,只见“嗖”地一下,弩箭飞了出去,那花盆“砰”一下爆碎了,往地下掉了下去。
他立刻收起弩弓装进包里,反身就往阙楼下方爬了下去,随后跳到地面,连跑带窜地出了阙墙上的洞。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于是甩开大步朝秦川街跑去。
拐过秦川街一个街角,他跳上了一辆马车,往霞光街去了。
到了霞光街,擦去了脸上的汗,他进了一家制衣铺,取了一件长袍汗衫进了试衣间,在试衣间退去了易容,恢复了原貌。然后出去,把长袍汗衫放回了原处。
在店小二疑虑的目光下,他出了铺子朝霞光街后面的街走去。这条街就是小仓街,风采画铺就在这条街上。
他是风采画铺名义上的掌柜,是乔诡给他的一个掩饰身份。他判断乔诡会到这儿来找自己。
天已经黑了,伙计还没有上铺门板,他是想补偿早上没有开门的过失么?子青暗暗笑了起来。把包放在房间里后,去了前面的铺堂。
想起自己好久没有来画铺了,是不是一直欠着人家薪水啊?或许他没有及时送老娘去看病,就是兜里没银子呐!
“哎,我有几个月没给你薪水了?你算算,给我写张收据来。”子青吩咐伙计道。
“哎呀埕老板,我今天真是因为老娘……”他慌了,以为子青要赶他走路,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