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娟住下来后,每日不多言不多语,只是勤勤恳恳地干活,比家中任何人都能吃苦耐劳。
她姐姐陈秀娥自知给家里带来了负担,性子也软了许多,不同以往那般刻薄。
冯勤奎与王翠梅淫奔之后,冯家收入锐减,冯大壮没日没夜地泡在铺子里打铁干活。
他媳妇儿李鲜再过几个月就该生孩子了,到时又添一口人,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他必须更加努力。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到底还是元气大伤。
何苗忙前忙后,费心费力,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心思做些美食犒赏五脏庙了。
她穿越带来的金手指,那座图书馆已经快要蒙尘。
翻开《随园食单》,找了一款名为三层玉带糕的糕点,看起来很好吃。
书中写道“以纯糯粉作糕,分作三层;一层粉,一层猪油、白,夹好蒸之,蒸熟切开。”
按照食谱中的步骤来做,很简单。
蒸好后,她选了个边缘破掉的陶制盘子,虽有缺口,却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细致地将玉带糕盛装在盘子里,再在上面浇些混了桂的蜂蜜,颇似工业风摆盘。
吃起来口感绵密,味道香醇,甜而不腻。
刘氏在院中编筐,她不喜食甜,一块也没吃。
元朗和唤娣、大宝正玩耍呢,见了白嫩香甜的糕点,纷纷跑来吃。
“冯夫人在家吗?”木门被敲响。
白日里,家中从不锁门,院门常常只是虚掩着,乡亲们往来都直进直出。
这个时辰,谁会这么客气有礼的敲门?
刘氏停下手中的活计,探询着回道:“在家呢,谁啊?”
何苗过去,把门顺势拉开。
门外站着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只是衣着简朴至极。
鸭青色长衫已经洗得发白,肩膀上全是毛球,浑身上下补丁摞补丁。
“请问您是……?”
老者笑着开口:“是元朗的夫人何小娘子吧?老夫姓周,名伯达,是村中书院的夫子。”
他捋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说话温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
“请进请进。”
何苗将周伯达引进屋,刘氏见了,赶紧起身,在腰间擦擦手,迎上来。
“周夫子?啥风把您吹来啦?苗儿,快去给夫子倒茶!”
“哎!”见婆婆这热情的样子,何苗就知道此人在家中是受欢迎的。
周伯达:“冯夫人,您不必客气,乡里乡亲的,好久没来坐坐了。”
他是个仕途不得意的老秀才,早些年在镇上当过状师,代写过书信,还卖过字画。
一生未曾娶妻生子,侍奉着双亲,直到父母相继离世后,他便四处游学。
岁数大些,攒了点钱,便想着在晚年发光发热,故而搬到了久兴村。
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五,在那个时代,是“大半身子入土”的年纪。
一心只想着在自己死前,多多劝学,多引导一些孩子走上念书的道路。
久兴村是偏远的村落,乡亲们主要靠种田为生,读书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