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达便终日游说乡亲,将适龄孩子送到书院学习。
至于束脩,他便直言“视情况收取”。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书院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周伯达也不愁也不催要,自掏腰包维持书院运转。
村里人不仅没有多余的钱交束脩,甚至无法保证孩子的学习时间。
乡下孩子活多,养猪、喂鸡、砍柴、放牛,都是家中孩子的活计。
所以,即使他费尽口舌,收到了几个学生,也经常是在课堂上,一个接一个地被叫回家干活。
不过,他这个人执念深重,完全专注于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毫不放弃。
这不,他琢磨着冯家的两个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忙完秋收,刚好可以来书院启蒙。
何苗此时端来泡好的芝麻豆子茶,递过去。
周伯达十分讲究礼节,双手接过杯子,微微低头说:“多谢何小娘子。”
在整个村子里,像他这么说话文绉绉又知书识礼的人屈指可数。
“冯夫人,令郎元朗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文化人正式说事情都不直接,先顾左右而言他,提点别的铺垫铺垫。
冯元朗之前脑子还好的时候,就在他的书院念书,也算是他教书多年遇到的第一个天才少年。
周伯达惜才,当年元朗生病变傻,他内心惋惜难过得程度一点不比元朗的亲娘低。
刘氏自己也喝了口茶,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周夫子还惦记着我们家老三呢,他啊,还那个样儿,不过,自从娶上媳妇儿了,整个人啊,都开怀了不少!”
周伯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还是隐隐遗憾,但多余的话,他并没多说。
冯家最近出了当家人和寡妇私奔的丑闻,是全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伯达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都免不了会听到一句两句。
但他是个有分寸,懂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喜这孩子还好吗?我记得以前她常跟着哥哥来书院读书。”
何苗这才知道,为啥小姑子说话文绉绉的,有时候还能说出些大道理来。
“她也好,平日里啊,帮我这老婆子家里家外没少操持,只是还未议亲,周夫子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可别忘了悄悄跟我说说。”
刘氏说到这,大大咧咧地开口笑起来。
周伯达不是媒婆,他有着读书人的自守和自持,定然不会做保媒拉纤的事。
刘氏半开玩笑的说到这里时,他心里却莫名出现个人选。
那个人就是常常在书院帮忙,同样热爱读书宋青舟。
虽然思路有点跑题,但在他心中,这对年轻男女可谓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做夫子的人该说的。
他打断自己“不正经”的思绪,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次来啊,是为了令孙。”
刘氏一抬眼眉:“夫子,我家那俩小崽子,是不是去你那里惹啥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