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紧张,因为最近家里出的事,她神经衰弱了不少,遇到点风吹草动,就莫名害怕。
周伯达赶紧笑着说:“老夫此次前来,是为您家孙儿的读书之事,特意来商量一二。”
读书之事,听到这四个字,刘氏才放松下来。
“夫子,这事儿啊,本该是我们去找您,拜托您收他在书院念书,反倒现在还麻烦您特意跑来。”
刘氏搓搓手,似乎有点不安。
“这可真是我们做得太不周到了,您放心,过阵子我就送我们家大宝去您书院,到时候您可要多费心啦!”
她对周夫子的爱才惜才有所耳闻。
村里人都说,周伯达脑子读书读傻了,自掏腰包要让全村的孩子都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大家都说他脑子不清醒。
庄稼人一面尊敬读书人,一面又觉得和这种人相处很不舒服。
周伯达也确实有这样的理想,他常说寒门出贵子,任何孩子都该念书学习。
在他的观念里,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入仕求财。
最主要的是孩子们可以通过读书明理。
对于他来说,书就是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只要获得这盏灯,找到点灯的窍门,就可以举着它,照亮每个人的人生之路。
而他常常自诩为“递灯者”、“引路人”。
于是乎,今日他也不辞辛劳的在村中奔波,为孩子们送灯。
听刘氏这样说,他感到十分欣慰。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十日后是启学仪式,将为孩子们开蒙,到时候别忘了来。”
根据大晏的礼仪,启学仪式会包含一系列仪式。
如“正衣冠”、“行拜师礼”、“净手净心”以及“朱砂开智”等等。
举办这些仪式的目的是为教育和引导学生遵循礼教,注重个人修养和学习态度。
周伯达讲了些仪式前的注意事项,便行礼告辞了。
直到出门,他都觉得心怀舒畅,和明白人沟通就是利落。
刘氏送走周夫子,喝光豆子茶,继续编筐。
“苗儿,你帮我记着点,十天之后,带大宝去书院,这几天我再给他缝个书袋。”
何苗答应着,突生疑惑。
“娘,只带大宝去?唤娣呢?”
“唤娣?她咋啦?”刘氏看向儿媳,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我是说,唤娣不也要一起去参加启学仪式吗?”
“嗐!她个女娃子,去念书干啥?当年,小喜非要跟着元朗后屁股去偷听,也就罢了。”
何苗内心一凉。
果然,重男轻女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唤娣比大宝还大一岁呢,按理说早就该启蒙了。
刘氏继续说:“唤娣现在小,还能容得她玩一阵子,等过几年再大些,就得教她操持家务之道了。”
“什么缝缝补补,浆洗煮饭,都得一点点学起来,不然以后到了婆家,可不行。”
刘氏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竹筐。
“咱家小喜和唤娣出嫁前,我就把我眼珠子擦得锃亮,仔仔细细帮她们看好选好相公,再不能让她们如我这般。”
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
何苗本想和她争取争取让唤娣也去念书的机会。
一见她愁绪满怀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婆婆现在恢复了自由单身,本该每日都自在肆意地活着。
可现在刘氏的状态怎么看都带着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