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卜生之前只看到病人面部浮肿，等褪掉裤子才发现，病人的两腿肿的像木椽一样通直，用手指一压就显示一个小窝，久久恢复不平。两脚更是浮肿的像一对超大婴儿的脚，明光发亮。因为下肢通体浮肿，两腿不能弯曲，脚腕不能转动。病人稍微一活动，就喘着粗气，胸部急剧起伏，显得上气不接下气。病人下肢那么肿大，脖子却细细的，很吃力的顶着不大的头颅，一旦勾下头，就很难抬起来，抬起的头颅只能后靠在高高垫起的枕头上，才不至于摇摆或重新低头。
韩卜生又装模做样的听诊、把脉。虽然他不懂这一套，但耳朵里听到的，手指感觉到的，都是细弱。
凭他多年下川接触无数病人的直觉，韩卜生感到，这人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来日不多。
韩卜生检查完毕，满脸忧戚地说道：“你的病非常严重啊！看你的症状，应该患病五六年了。你是何时得了肾炎病？做了怎样的治疗？都服用了什么药物？现在感觉如何？请你详细说明，我好对症用药。”
病人小声说道：“我名叫祁生财，今年54岁，患肾炎病5年多了。
“5年前的一个夏夜，气候异常热，我躺在院子里一张藤椅床上睡着了。天色微明时分，我被凉醒，要站起来时，浑身酸痛，热别是后腰疼痛，好像岔气了，使不上劲。我挣扎着站起来，觉着头晕，全身乏力。我慢慢走到睡房，盖上被子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我腰痛加剧，要站起来，必须借助两手的力量。洗脸时，腰躬不下，稍一转动就疼痛。我想，可能是受凉受潮引起腰痛，就让林子寒买了些伤湿止痛膏贴在后腰。
“一周后，腰痛不见好转，我还发现，我的尿液呈红色，连续几天都是这样。虽然感觉不到痛，我还是很担心，就去杨场乡卫生院检查。卫生院大夫说，我腰部受伤了，开了几盒跌打丸、三七片、祖师麻腰痛膏。我将这些药全部服用完了，腰痛如故，并且我注意到，尿液颜色变成乳白色，尿液泡沫多，久久不散。老婆发现我脸上浮肿，要带我去丹棱县医院检查。
“在县医院，我做了b超、ct、尿常规检查，大夫说，我的病不是腰部受伤，是慢性肾炎，高血压。我听后吓了一跳，这虽然不是要命的病，却是烧钱的病。大夫让我住院治疗。
“我在丹棱县医院住院一个月，花费医药费上万元，腰痛症状减轻，血压也稳定，就出院了。出院后，我虽然不能下地干活，总算可以正常活动，能做点家务活。
“大约3个月后，我参加本村一位亲戚的乔迁之喜，喝了点喜酒，腰痛病又犯了。这次腰痛的厉害，站不起来，只能坐着或躺下，红尿、白尿、头晕又出现了。糟糕的是，下肢也出现了浮肿。我一直熬到春节过完，又去丹棱县医院住院治疗。
“就这样，我的肾炎病犯了就去医院治疗，病情稳定后，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感冒，熬夜，饮食，惊吓等，又会诱发肾炎病的发作，只能再去住院，因为这种病不是一般诊所能治疗的。而每次住院均需花费万元医疗费。这5年多来，我先后在丹棱县医院住院8次，花费1()
0多万元。这在我们农村上能好好盖一座新房子。
“这5年来，各种药物我服用无数。你看，这些都是我服用***、依那普利、笨那普利、福辛普利、氯沙坦、***、甲泼尼龙金水宝、百令胶囊、肾炎颗粒等药物的空盒子。”
祁生财说着，无力地抬起手臂指着门背后的一大堆药物包装盒。
见丈夫大口喘气，无力气说下去，林子寒给祁生财喂了几勺水，代替丈夫说道：“我和生财两个月前在县医院住院治疗时，大夫说，我丈夫的肾功能已衰竭，并且出现了贫血，电解质和酸碱平衡紊乱，高血压，冠心病，心力衰竭，肺水肿等并发症，病情危急，药物治疗作用不大，医院里也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丈夫就出院了。”
韩卜生虽然认真听着，仔细观察着，但他似乎若有所思，眼神飘忽。
听了林子寒的补充说明，韩卜生觉得丹棱县医院已向祁生财下达了死亡通知书，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这和自己的判断倒十分吻合。
但韩卜生觉得，祁生财两口子对病情还有隐瞒。刚才二人说的这些情况也是韩卜生想听的，使他知道了治疗过程和病人所服药物。韩卜生已从中西药包装盒说明书上看到了药物的功效和中药成分，他可以借此下药。
然而，韩卜生更想知道县医院治病以外的一些情况，或者是祁生财在生病之前的经历。祁生财心里肯定装着什么，或者说他心中有鬼，因为韩卜生在他家里看到了厉鬼。只是这个秘密韩卜生不好问，祁生财也不会当着康城生和媳妇的面去说。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