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时,何志伟他们在死者的房间门口,向同来的物业公司经理党洪生出示了搜查证,履行了搜查的法定程序后。刑警们进入了死者房间搜查。
物业公司的经理党洪生作为见证人并未进入房间,在门外与魏民履行着见证人的责任。
而管片民警拿着案件记录仪,拍摄着屋里刑警们忙碌的视频。
因为抽屉里留有保险柜的钥匙,密码锁被技术人员王必成破解,保险柜很轻松的就被打开了。
在保险柜的下层,摆了四个纸袋子,崔鹏当时立即认定,这四个纸袋,与死者昨晚拎出去的纸袋,完全相同。
大家怀着浓厚兴趣,打开纸袋,发现袋子里分别码放了20摞百元大钞。
一个疑团就此解开,按此推断,死者昨夜外出,应该是,提着四十万的现金。
那么,死者钱包里700元现金,没被洗走,就有了充分合理的解释:
嫌犯有了40万现金,他不会再费劲洗劫钱包里的700块钱了。
而只夺命,不图财的推理,就失去了证据支撑。
抢劫杀人的犯罪动机,就不能因此排除,侦查方向只能扩大。
但这又产生了一系列谜团,这40万的现金死者夜里拿给谁呢?
而又有谁知道,她携巨款夜出?
是目的性很强的截杀吗?
凶嫌是为了谋财,还是为了害命,亦或兼而有之?
迷雾重重!
并没有因为,发现死者是携带大量现金外出,而看出什么端倪。
保险柜里写有死者姓名的房产证,足以证明房子是死者本人的。
在搜查过程中,周翔在一个大衣柜里有了惊奇的发现。
大衣柜里居然没有衣服,各个格子上,摆满各式的靴子。
他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一双靴子。
有到大腿根的,也有及膝的:颜色也很多,黑的、棕的、居然还有一双绿色的,觉得死者酷爱皮靴到了发狂的地步。
靴子后面的柜板上,还挂有几套皮衣、皮裤、皮裙、各式眼罩、面具和皮帽。
何志伟想起在现场,死者也是穿着黑色长靴,深更半夜,她这是去哪?他当时就感觉,死者有些病态,恋靴成癖?
但真正让何志伟心惊的却是,王必成拉着他看的死者电脑,里面存储了死者的各种艳照和小视频,很多都是死者脚蹬长靴,身穿皮衣皮裤,拿着马鞭的女王范儿。
而她的“游戏”对象,就是身材臃肿的解宫海,他虽然外表不胖,实际上还是一堆白花花的肥肉。
解宫海是谁?
是自己顶头上司,队长骆秉承的亲舅。
何志伟当时就晕了,吓晕的!
非礼勿视!
何志伟还是睁大眼睛,仔细看了。
而且,看到眼里,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不该看的,却偏偏看了,倒霉孩子,死催的,这不是找死嘛?!
何志伟预感到,他为自己挖了一个坑。
有很多秘密,是不知道最好,比如解宫海的艳照和视频。
人世间,活的最幸福的人,就是不知道秘密的人!
活久见,与机密为壑,少看为佳!
当时在死者的房间里人很多,幸好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关注到这一块。
何志伟像做贼似的,与王必成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关机。
现在看到hiv的诊断报告,结合艳照和视频,巨额现金这一串的现象就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骡子”!
()
一个需要定期进行hiv核查,十分干净的“骡子”。
败坏的前提,是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看来解宫海思维,非常缜密,居然能想到,让性贿赂的人,自证“干净”。
hiv阴性,看来死者没有艾滋病,可以提供***了吗?
还是另有什么隐情呢?
国外有一部电影,把贩运毒品的人叫“骡子”。那么眼前这个运钱的“骡子”,显然是即可以吃,又可以爽的那种骡子。
何志伟扭头看见房门没关,走廊里很静,其他探组的刑警大部分都外出工作了,没有外出查案的还在午休。
何志伟谨慎的走到房门口轻轻的把门关上,回来压低了声音说:
“骆秉承是解宫海的亲外甥,他是不是应该回避这个案子啊?!”
王必成眉毛皱在了一起,配上他那张石佛脸,更添几分凄苦。
“难说,骆队与解领导是亲舅甥,他应当主动回避,但是,回避制度不是强制性约束,咱也没权让他回避啊。”
“你说的也是,那咋办?”
何志伟有些犯难,挠了挠头问。
“咱把电脑往骆队办公室一放,扭头就走,你觉得会怎么样?”
王必成想都没想,赌气地说,他想让骆秉承好看。
何志伟拉开王必成身边的椅子,坐下,心事重重拿出了烟,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
“那样,咱们就更危了!”
看着何志伟一脸凝重,王必成不解:
“咱们危啥?也不是咱俩的艳照,和咱俩有什么关系?”
“但是咱们看见了啊!”
何志伟依然是忧虑重重。
“咱们就是按正常的搜查程序,不小心打开电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顶到头,长个大大针眼,难不成就该死?”
王必成有些疑惑。
“差不多吧!”
何志伟有些沮丧地说。
“他们送巨款,玩性贿赂,危险的应该是他们啊,咱们在凶杀案正常工作中,有重大发现,应该立大功才对啊。”
王必成实在是不服气。
“你那是有罪推定,哪条法律规定,***违法?托尔斯泰还让仆人拿鞭子鞭挞自己呢。后人管那叫什么,体验生活,感知劳苦大众,所遭受的疾苦。”
何志伟不是挖苦,而是觉得,有些事情真是怎么讲都是理,关键在于主观认识。
“真有这事吗?”
王必成是搞技术的,对于文学没什么涉猎。
“你窥探人家隐私不说,还诬告人家性贿赂!万一人家是谈恋爱呢?而且,这笔巨款,你怎么就认定,是送给解宫海的呢?”
何志伟在反驳王必成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反驳自己。
“死者是地产公司副总经理,艳照、皮靴、巨额现金还有这个hiv的阳性证明,给人的直接感觉,死者就像国外执牌交援的小姐。”
王必成列举出对价的关系,让人无可辩驳。
“你这还是有罪推定!是猜测。说明不了实质性问题!”
何志伟否定了王必成的推断。
“为什么啊!”
王必成十分不服气。
“你还记得前年的事吗?”
何志伟看着王必成的双眼问。
“什么事?”
显然王必成没有反应过来,何志伟指的是什么。
“就是骆秉承带着咱队的他那八大金刚,给他舅妈出殡的事!”
何志伟提示道。
()
“记得啊,私下里排场闹的挺大格调很高!”
王必成想起来了。
“据我所知,解宫海前年老伴病逝,他至今还未再婚!”
何志伟提醒着王必成。
“那又怎样!”
王必成一时还没理解。
“如果解宫海咬定,他和死者双方是恋爱关系,你的这些疑罪指控,就根本不成立!看似铁证如山,实际上,就是下了场毛毛雨,瞬间化作乌有!”
何志伟下着结论。
“这么一看,确实如此!”
王必成有些气馁。
“你如果拿着这些东西,越级去告,搞不好就定你个污蔑领导!那样,你一辈子都翻不过身了,即使换了领导,你这种给领导找麻烦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咋办?”
王必成的脸,更苦了。
“咱们沾上这些晦气的东西,想抖落,都抖落不下来。”
何志伟有些沮丧,他把烟掐灭在烟缸里。
“难道咱们还要把这些证据,送给骆队不成?”
王必成有些不服气。
“当然,咱们也不能把证据,直接交给骆秉承,那不是递投名状,而是给自己的脖子上勒上小绳。”
何志伟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勒绳索地动作。
队里,所有人都知道,骆秉承如果没有这个舅舅,他绝不可能当上队长,成为局里最年轻的正处级领导干部。
30岁刚出头,解宫海“举贤不避亲”,骆秉承也要有突出的功绩啊!
平庸之辈,何以服众!
骆秉承比崔鹏才大两岁,崔鹏曾经全国的散打冠军!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
所以,骆秉承的一切,都是他舅舅给的,以他的为人,他会舍命,维护舅舅的形象。
等风声过后,他绝对会把电脑中硬盘拆下来,进行物理销毁。那时,他和王必成就是眼中钉和肉中刺了。
何志伟想到这,就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有那么严重吗?”
王必成不以为然。
“想知道人为刀俎我为牛肉的滋味吗,这就是。也许,风头上,他不敢怎么样,风声过了,我们就会被边缘化,甚至会有生命之虞。”
何志伟做着推断。
“至于吗?咱们就看了一眼他舅舅的艳照,就该死?我觉得他不敢!”
王必成不信骆秉承有这个胆量。
“保密的最佳方式,就是没人知道秘密!所以,把电脑私下交给骆秉承,不仅不是投名状,还可能是勒住脖子的索套,那样,还不如把艳照向媒体公开,那样,我们虽然肯定会丢了前程,但能保住性命。”
何志伟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沉寂片刻后,王必成突然恍然大悟:
“我要当时把电脑搬回来,你不让,就是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