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手上的酒也没喝完,刚又灌了一口,两拨人各自纠缠几下,先后这就又扑了来。
他本想着借酒浇愁,这回麻烦找来,倒也不嫌多,巧在却是可以解解闷,只也懒得当真跟这些人动手,一边腾转推挪他自己身前那张桌,一边把桌上的鸡骨鸡皮等吃剩的东西,抓着便往围拢追来的各人身上飞甩砸去。
一只鸡几下砸完,那两拨人以及店里的桌椅板凳,倒是倒了大半,只仍还有几个骂骂咧咧、叫叫嚷嚷地追着不放。
李小白也不多客气,一边自顾灌着酒,一边抓了桌上的杯盘碗筷,随手乱砸乱扔不停。
便这么连砸带打,连踢带撞,一通下来,他连人带桌已在店里转了一大圈,又转回了原位。
除了他自己身前这桌椅,不管什么张麻子李大汉,这店里该倒的人和桌椅,也已经倒的差不多,可谓挡者披靡,到处罐碎碗烂、人仰桌翻。
李小白手上一坛酒也喝完,酒意正酣,什么愁丝忧絮,似也正自慢慢消散。
此时看来,这醉解千愁,倒是诚不欺然,他也不管那许多,便又唤人再拿酒来。
看着一地狼藉,一屋伤倒呻吟的躺汉,这来去也没见李小白费多大劲,店里的掌柜伙计早傻了眼,听这人唤"魔头"的白头少年管要酒喝,这会儿又哪敢多说怠慢?
“你这酒里是给我加了多少……多少料?”
李小白接过店小二哆哆嗦嗦递来的酒,刚灌下一大口,见对方神色古里古怪,酒味也不大对,自不由得心下生疑,瞪着两眼、醉意朦胧地道,“怎么味道跟刚才的不太一样?”
“不多,不多,也就一包……不对,就大半包……是掌柜的叫我……”
店小二也是胆小,好似对着瘟神煞星一般,这一句话结结巴巴说着,倒把该不该卖的都卖了。
“什么一包两包……我要的是酒,不是药酒!”
李小白喝着那酒不对味,本也没往坏了想,听着对方这话,倒是一下明白了七七八八,合着这是给人下了药,还是一大包,这是跟自己有多大仇来?
他也不待那小二多说,刚喝到嘴的一口酒便给他喷了去,说着忽一下把酒坛往掌柜的台上砰声怒砸,一边暗催内劲散药,喝声又道:“再给我拿十坛好酒来,不然砸了你们这黑店!”
“魔头爷爷饶命!小的,小的这就去……”
店小二一下腿软,便给跪下了地,说着也不敢多看对方一眼,慌里慌张、连滚带爬地退去了。
刚才一阵混乱中,除了叫李小白咂倒撞飞的几个,两拨人多半倒是各自互殴所伤。
那虎身歪嘴大汉稀里糊涂,一下便给李小白踢倒击飞,到现在也难起。
张麻子不妨却是一下给对手那大汉一拳打晕,迷迷糊糊好躺了一阵,连李小白的身也没挨着,听着店里砸骂动静又起,这会儿倒是一下惊醒了过来。
这回拿来的酒倒没给加了什么料,李小白旁若无人地自顾灌得几口,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药劲过猛,还是实已喝了不少,酒劲来袭,一下倒也有些晕晕沉沉起来。
想想适才那小二见了自己,如同见了鬼魅邪神一般的行止神色,还张口就是什么"魔头爷爷"的乱叫,这一时也不知是该引以为傲,还是该无奈苦笑?
便在这时,张麻子悄然起身,拿了竹棒,还特意向周围也不知道谁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地走近李小白身后,照他后脑勺上忽一闷棍便扫了下来。
“打狗棒可不是这么用的……”
李小白也没大醉如泥,听得背后风声有异,反手便抓过了对方竹棒,夺过在手,突然转身道,“你是叫我打你()
一顿,还是趁早把你们那位帮主叫来,让我来教他几招?”
“这还用你说……”
张麻子一怔愣,忙又改口道,“我们武帮主还用得着你教?他要是来了,你还不得夹着尾巴跑!”
“好啊,那你倒是叫他来啊!”
李小白这会儿可也不管他是谁要来,拿过酒坛仰头一灌,随手挥了挥竹棒,醉眼半睁地笑着道,“我倒要看看,到时是谁夹了尾巴……又叫又跑!”
“敢瞧不起我们帮主,你就等着罢!”
张麻子虽有些发怵,倒也还有几分硬气,挺着腰杆道,说话间转头往门外望了望,虚张声势了一把,随即又转过头,伸手便要去夺棒,“棒子还我!”
“我等着,你叫他来!”
李小白瞥眼也朝店外看了看,自是谁也没见着,倒是差点着了对方的道,暗自好笑之余,自也没那么容易叫张麻子得手,说着竹棒一收,反手便在他腕间扫了一棒,“他要是不来,那就是小狗……我打的就是你这小癞狗!”
“便打死我也不怕!”
张麻子吃痛一闪,也不知给地上谁的脚绊了一下,踉跄在地、复又站起,昂着头嚷道,“我张麻子有一是一……今天便是叫你这大魔头打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小白听这话忽而倒是一怔,别人爱怎么叫倒也罢了,自己这"大魔头"倘若当真依着他人言语行事,恣意妄为、行凶作恶,岂非正好坐实了这"魔头"之名,不也正好比任由了别人的口舌任意摆布,着了别人的道?
他本也没到这为非作歹,逞凶杀人之意,这一下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便要做个"魔头爷爷",也不能真成了别人认为的"魔头爷爷",不然还有什么逍遥随心可言?
他对旁人如何称呼道唤、诬名蔑谓,也可说早已淡然看轻,没当真往心里去,只也未做多想,对这张麻子倒也并无歹意。
不过怎么也得叫对方长长记性,他忽地起身迈步,一棒便往张麻子屁股上连扫了几下,使的却是"棒打狗臀"的手法,自顾笑道:“你这麻子想的倒挺美!就凭你,也配得上爷爷我动手?你想做个好汉,怎么也不求我成全你?”
“我……求你……哎哟!”
张麻子也顾不上还嘴多说,一边左躲右闪,又哪那么容易躲得了,手脚身腰上也没少吃棒,一边嗷嗷乱叫、满屋乱跑。
李小白也懒得去追,只在桌旁自顾一边喝着酒,一边醉醺醺耍起了他不知是"打虎"还是"打狗"的棒法来。
张麻子本只道自己是在劫难逃,没想挨得几下,倒也没伤筋动骨,对方压根也没把自己往死里打的意思,莫不是倒叫自己给镇住了?
眼珠转了转,他随手抄起脚边一根竹棒,也不敢靠对方太近,便也在旁有模有样的舞起棒来,口中却道:“我张麻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便要叫你这魔头知道知道厉害!”
丐帮几个轻伤不重的弟子,这会儿刚迷糊爬了起来,瞧这架势也闹不清什么状况,或也抓起竹棒朝着李小白呼喝挥舞,或抓过地上鸡头鸡骨等物乱砸乱扔。
这一下反正也闹了开,李小白也不怕再闹更大,正好倒是也可以出出酒劲,但有近身的这不管是人是物,也都无不给他一一挡开击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