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表达了感谢,却没有坐下,而是对一旁看起来有点敌意的菲列特利加说道:“这位...军官阁下,我的行李箱被门口的士兵收走了,说要检查。但是那里面有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不方便让他们看,如果必须要做检查的话,能否请你来?”
菲列特利加看了一眼杨威利,见杨威利点头,便也冲着清竹点了一下头。
清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之后,便听杨威利问道:“杨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是否是为了在这次事件里战死的您的叔叔,来向我讨个公道?”
清竹缓缓地摇了摇头,“杨提督您误会了,我并非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清竹虽然见识浅薄,但也明白,两军交战,各为其主。非战之罪。有错的从来是以战争为工具满足自己私欲的人。况且这是赫尔曼叔叔自己的选择,他用生命成全了自己的忠诚和荣耀。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提督呢?”
虽然从当上军人,走上战场的那刻就已经做好了被很多人怨怪和憎恨的准备。不管是己方战死士兵的遗族,亦或者敌方的人。但是今天突然被一个称得上是敌对方的人,说出并不是他的错,也没有怨恨他的话。
说实话,杨威利真的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这样想着,他便真诚地向清竹道了谢,“谢谢你,杨小姐,你的一番话真的让人觉得很受安慰。”
不过我还是要问清楚,“既然不是为了责怪我这个敌方将领而来,那您来此的目的......”
“我是为了活下去而来。”
杨威利听到女孩如是说道,微微暗哑的嗓音有点点颤抖,可以想见到经历亲人的离世,女孩感受到的害怕和无助。
想到女孩和家里的尤里安差不多大,而尤里安也经历了双亲的相继离世......
杨威利不由得对面前的女孩产生了怜惜之情。
安慰道:“不要急,坐下来慢慢说。”
就见女孩还是摇了摇头,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倔强。
“杨提督想必发现了吧,我并不姓杰克特。虽然对外我们是叔侄关系,其实他并不是我的亲叔叔,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他已故旧友的女儿。在我母亲去世之前将我的监护权交给了他。继母亲走后,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虽然不会把赫尔曼叔叔的死怪在杨提督的头上,可是仍然是你,让我失去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让我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虽然女孩极力控制着自己,杨威利还是听到了停顿间,女孩发出的哽咽声,以及顺着黑色的面纱滑落下来的一滴又一滴眼泪。
不止杨威利觉得不好受,在场的每个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他们都是间接让女孩失去家人的凶手,虽然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杨威利有些颓唐道:“抱歉,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快开口,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这大概是我唯一能()
为你做的了。”
清竹用手背擦了一下被眼泪浸湿的脸颊,说道:“这也是我来找杨提督的目的。我希望......”
说到这里,清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涌上来,身体晃了几晃才再次站稳。
杨威利担忧地站了起来,“杨小姐,你没事吧?”
清竹用手撑着太阳穴的地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事.......”随后继续说道:“我希望在我成年之前,杨提督能暂时收留我。”
似乎很怕被拒绝,又快速补充道:“你放心,只是在我成年之前,我不会赖上你的。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大概没办法......活下去......吧。”
勉强说完,清竹就感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以及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杨威利急切的表情。
啊,醒来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会不会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清竹笑着想。
然后就是彻底的黑暗。
杨威利接住清竹倒下的身体,连忙叫菲列特利加请军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清竹被暂时安置在了菲列特利加的房间。
“感冒发烧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这位小姐应该自小身体就有些不太好,以后要好好注意保养。不然可能会对寿命有影响。”军医叮嘱道。
杨威利愣了一下,随后道了谢,将军医送了出去。
回头就见菲列特利加正在用酒精给女孩擦拭胳膊,而女孩紧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略显急促,尖尖的下巴抵着被子,显得人越发可怜。
菲列特利加一回头就看到杨威利怔怔地看向这边,而视线所聚之处,正是女孩的方向。
见到那张尚带着泪痕的脸,心里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杨提督,你打算怎么办?要暂时收留她吗?”菲列特利加斟酌着开了口。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可以让我父母收养她,正好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她......从她的言谈举止能看出,她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父母肯定会喜欢她的。”
杨威利笑道:“中尉,这是我的责任,怎么能推给你呢?”
“您这么说,是已经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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