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锦才五岁。
刘氏抠门,嫌弃二锦是个丫头片子,不肯给好吃好喝的。
于翠花却把二锦养得白白胖胖的,像是年画上的娃娃。
小丫头握着小粉拳,奶凶奶凶地跺跺脚:“我不叫二妮!我有新名字了,我叫二锦!”
“好好好,二锦,二锦!”于翠花笑着骂了二锦一句,又催二锦,“快说呀,你爹说啥来着。”
“爹说,二叔要是没了,就从家里搬出去!再也不回这个家!”
“立秋你听听,”于翠花戳了戳立秋,朝着立秋挤眉弄眼地笑,“你大哥这回可真的发狠了。”
张大郎愚孝,能叫他说出这样的气话,的确不容易。
“大嫂别高兴得太早,你刚刚不是说,二哥气色好了很多吗?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就别想搬出去。”
于翠花咧着嘴笑:“我才不指望你大哥这回就能搬出去呢,我虽然不待见老二两口子,但我也没盼着二嘎死,二嘎这个人吧,嘴上花花,其实你真叫他干点啥坏事,他就缩了,他没那个胆!要说咱家谁真的该死么……”
她支走二锦,捂着嘴小声说道:“就咱爹那个老王八蛋,就他该死!”
立秋有些惊讶。
看似大大咧咧的于翠花,竟然把张家这几个人看得这么明白。
“立秋,现在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些事情,我这个做大嫂的,就提醒你几句,你往后多提防着咱爹,尤其是出恭洗澡,都要再三小心,不是我在人后说闲话,实在是咱爹……咱爹有点老不修。”
立秋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猛点头。
见她点头,于翠花就来劲儿了。
“我跟你大哥刚成婚,你大哥出去干活,爹就老在我这屋子里头晃悠,你说一个做公爹的,老在儿媳妇屋里头,这像什么话!有一回被娘给碰见了,娘不骂爹,反而来骂我,我气不过,就把这事跟你大哥说了。”
“你大哥去找爹娘闹过一回,可也不知道爹娘跟他说了啥,他就回来揍我,自那以后,你大哥就好似变了个人,总叫我对娘恭敬顺从些,还叫我一直围着娘转,帮娘干活儿,每回你大哥回来,娘要是在你大哥跟前说我偷懒不干活顶撞她,你大哥就肯定把我揍一顿。”
于翠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脸上全是怨怼。
“都是爹这个老不修害的,不然,我和你大哥好好地过我们的小日子,哪能像现在这样离了心,叫你大哥在外头找个寡妇!”
立秋越听越恶心。
原来张老蔫还干过这种事。
她想起陈云芳早产那日,张老蔫那只手不老实地摸过陈云芳的腚沟子,陈云芳生孩子,张老蔫就在一旁看,要是陈家人知道了,不把张老蔫的手剁了眼睛挖了才怪呢。
她不好把陈云芳的事情说给于翠花听,于翠花却自顾自地往下说。
“云芳刚嫁进来时,咱爹还打过云芳的主意呢,我就瞧见过好几回,二嘎不在家时,爹老去云芳屋里,不过那会儿娘看得紧,云芳又是个厉害角色,爹便绝了这个心思,后来云芳死活要搬出去住,我猜,就是为了躲咱爹。”
她叹了一口气:“全家就我是个傻子,要是我刚嫁进来时,也学云芳的样子,闹腾着要搬出去,爹娘不给钱,我就把这事拿出来说,我早就在村子里有了自己的房,哪还用挤在一间厢房里,成天看着婆婆的脸色过日子,连给自己的孩子吃口鸡蛋都要被骂上半年。”
说到鸡蛋,于翠花很快就笑了:“早上两个孩子吃了鸡蛋,可高兴了,你大哥回来,还给她们捎了两把糖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