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商从洲收回眼, 继续往前走。
书吟慢吞吞地提步,跟上他的步伐。
他腿长步子大,但她的步调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正值初夏。
道路两边行道树里, 传来聒噪的蝉鸣。
风也喧嚣。
商从?洲很快转移话题:“你和沈以星还是经常见面吗?”
书吟说:“她就住我楼上。”
商从?洲挑了?下眉:“是吗?”
书吟嗯了?声,明知故问?:“你和她有见过?面吗?”
“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他脸上,他侧脸清隽,喉结上下滚动,解释,“我家和她家离得很远,以前都是我和她哥——陈知让, 你还有印象吗?我去她家, 主要还是找陈知让。”
“陈知让……”书吟说,“他和沈以星住在同一层。”
这倒是商从?洲没想到的。
“你们住在一栋楼?”
“嗯。”书吟也没想到, “你和陈知让,是不是也没见过??”
书吟只知道,商从?洲没和沈以星见过?面。
至于陈知让——
他太冷, 又过?于寡言。脸上不需要任何表情,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人看时,有种要将人看穿的森寒感。
书吟害怕一不小心, 就被他拆穿。
商从?洲却是摇头:“见过?几次。”
书吟:“……是吗?”
商从?洲说:“应酬的时候碰见过?, 不过?我俩都有工作,所以就打了?声招呼。”
他语气清淡,全?然不像是提到好朋友的态度。
书吟记起高中时,学校学生常将他俩进行比较, 而她也在陈知让家见过?商从?洲,可她似乎遗漏了?一点。那就是, 大家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世交。
而非,好朋友。
“所以,你和陈知让也经常见面?”商从?洲问?她。
“没,很少。”书吟说,“我只是和星星熟,和她哥哥不熟。”
商从?洲忽然笑了?下。
书吟有些莫名,但没好意?思问?。
不知不觉间,到她住的小区大门。
书吟挠挠头,想和他说再见,复又想起了?什?么。
问?他:“你之前说要我帮忙,是要我帮你什?么?”
商从?洲不答反问?:“会法语吗?”
他不是不知道,江教授在他面前提过?她这位“得意?门生”无数次,说她二外选的是法语,小舌音发音漂亮又标准;说她在巴斯大学,学同传;说她在联合国实习,给人当法语翻译。
商从?洲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然而那晚容屹让他找个法语翻译时,记忆如火山喷发,轰然袭来。
书吟表现得很谦虚:“会一点。”
她文?弦而知雅意?:“你是需要法语翻译吗?”
“嗯,之前的翻译出差了?。”商从?洲问?她,“下周五有个会议,合作伙伴是法国人,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能帮忙翻译吗?”
“合作吗?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金融专业词汇,对吧?”
“对。”商从?洲以为这是变相的拒绝,他不强求,松口道,“如果不行的话——”
“——不是,”书吟打断他,“商务翻译的话,我们得先?签一份保密协议,然后你得把合作会谈到的东西?提前和我说,这样我才能提前做好功课,避免翻译时出现岔子。而且商从?洲,我以前是负责时政类的同声传译,对商务翻译,没有太多的把握。”
“嗯?”
“万一中途卡壳,翻译不出来,怎么办?”她一双眸子,清凌凌地望着他。
她认真又毫不避讳地问?他“怎么办”的模样。
让商从?洲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百日誓师大会那天,礼堂的后台,她怯生生地站在他对面,双眼天真又清澈的,和他说加油。
商从?洲眼角噙笑,问?:“所以,你愿意?帮我忙了??”
书吟踟蹰着,点了?点头。
她抿唇:“……我之前,答应过?你的,要帮你忙。”
商务口译压力太大,严肃的会议场合,造就的高压环境下,令人全?身紧绷。而商务口译又具有繁杂性,外国人和中国人一样,不是每个中国人说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大多数人都掺杂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口音。而口译最?难的一点是,接收到消息后,得经过?信息转化?、语言转化?,转述出来。
书吟在联合国实习时,经历过?此类的高强度高压工作。她发现自己并不适合这样过?于紧绷的工作,所以才转行当了?笔译。
沈以星说她没有什?么野心。
书吟心里百转千回,她何止是没什?么野心,她甚至都不贪心。
商从?洲:“那就麻烦你了?。”
书吟:“不麻烦,那你记得把合同传给我。”
商从?洲说:“我现在就传给你。”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的口吻:“快十一点了?,一起吃午饭吗?”
话题转移得如此之快。
书吟默了?半瞬:“我们不是刚吃完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