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州说得好啊,本宫也颇为赞同,像你这般行事的,也是极少的了。本宫这一路微服行来,瞧见闵州被你治理得如此好,也甚为欣慰啊,想必陛下也是欣慰的。待陛下平了乱,还希望宋知州能继续为陛下效忠。”
沈长乐的面色从进屋后就未曾变过,甚至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样的,但他这番话说来更叫宋奇心头直打鼓。
他们这位皇后娘娘是在点他吧?
可现今这情势,前后都不好走,若两方真打起来了,受苦的还是百姓,他总不能置一城池的百姓于不顾吧?
他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只好试探道:“娘娘说得是。臣年过半百,也没别的想法了,只想闵州百姓们都能好好的,再不受战火侵袭。”
沈长乐是收到锦衣卫对宋奇的调查的,这人虽说没多大才干,但在任上也算兢()
兢业业,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了,故他方才这话她还是信的,只是世上事大多事与愿违。
“宋知州,独善其身是好,但你想想前两年,漠北大军蛮横地跨过北阳一线,差点就逼至闵州,是谁硬生生扛下了?不是朝廷的援军,而是一直镇守北疆的定北军!”
宋奇心头一梗,其中惊险他现今仍历历在目。
当时,先帝要治定北王府之人的罪,可他们在没有援兵,只有来要他们命的传旨官员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带兵将敌军退至子罗河对岸,其间艰辛自不可多言。
“若定北王府之人在天有灵,得见有一日能驱退漠北军,收服北阳一线,想必也能瞑目了。”沈长乐看出了宋奇的动容,叹道,“可惜,内斗不止,辎重跟不上……陛下和本宫都深感有愧于定北王府及定北军,还有当初死去的百姓们啊……”
宋奇自然知晓轻重。
初时,他得知沈长乐会派人来借粮时,其实也心有忐忑,不知该借出多少数目的粮食是好,故特意给吕怀良送了封信去,让他给自个拿拿主意,没成想得到是一分不给。
他说得也是有理有据,战事一起,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若先掏空了自个州上的粮食,往后的日子说不定多难熬。
何况先帝在位时,也不知做过多少糊涂事……
现今上位这位虽说听来以前是个纨绔子,但不懂的主意不会瞎出,好歹能听进去话,多重文人士子,或可……
可他们到底是篡位得来的,来路不正……
他在心里百转千回,理不清个头绪,但眼下困境是真,退却外敌确是个好机会。
“娘娘说得是,臣都明白。”
沈长乐闻言,没有说话,朝身后的带刀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会意,着人将一名衙役提溜了进来。
宋奇一见得那名衙役,面色顷刻间变得煞白。
沈长乐这才幽幽开口:“唇亡齿寒,宋知州当真明白陛下和本宫的苦心?”
只听"扑通"一声,宋奇的额头在地上磕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