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这位娇纵刁蛮的主子会因此不快那样,她甚至作势便要磕头:“奴才只是个粗使女奴,万不敢受县主如此恩惠,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余清苒赶忙手忙脚乱地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若不愿,那本县主又怎会强人所难?
“本县主饿了,你若是现在去找些吃的过来,那此事便就此翻篇;否则——”
“奴才这就去,谢县主!”
“这一口一个奴才动不动就下跪的……受不了啊受不了啊,咱确实不是小姐公主的命。”
目送着红着眼眶的少女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帐外,余清苒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再回头时却是又冷静镇定了下来:
“刚刚她说她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是诓咱俩的吧?”
“没错。”
……
“……表面看上去是怕给清苒惹来祸端,也是不敢轻易受了恩惠,但就算如此,也不该如此惊恐。”
更何况,那样的神情不像是下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时的诚惶诚恐,倒像是在害怕什么,充斥了惊慌与畏惧。
倒像是……在害怕余清苒言出必行,真的将这个提议付诸行动一样。
将自己观察到的眼神、表情、甚至于一些肢体的下意识反应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遍,钱昭面色沉静:
“北磐人虽然敬畏狼神,但与中原百姓一样忌讳替活人立碑建冢之事,所以我猜,她的双亲一定健在。”
“后来的事,宁大哥应该也知道了。”余清苒接口道,“十三哥帮忙去查了这个朵苒,发现她确实有在半夜偷偷溜出去见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还满脸不舍,约莫里头的就是她的父母。
“只可惜那帐子四周守卫太严,一天得换三次班,不是熟面孔的一律不给进,也就不知道到底是父母中的哪一个,还是两个都有了。”
任如意一时讶异:“于十三?竟然是他?”
“六道堂的人皮面具都是十三做的,他又是……”宁远舟干咳一声,“……他又一向很擅长跟不认识的人打探消息,能查到这些也不稀奇。”
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哄得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老妪老妇都为他心花怒放,甚至连在牢里都活得潇潇洒洒风风光光的。
有一说一,除了他们这位花孔雀朋友外,还真没第二个人有这本事……
“真的没开玩笑,就这几天朵苒的这事儿上,我十三哥他配享太庙。”
合起双手一脸认真地作势拜了拜,余清苒夸张地感慨了声。
“哦还有我们家大刀()
,没了他我不行,我真不行!”像是生怕身边的男人会因此吃醋那样,她又求生欲极强地赶忙补充了一句。
“……嗯。”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她一脸“你看我没有忘了你吧”、“你看我水端得平不平”的表情,钱昭哭笑不得,到底还是轻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早已对他们这样另类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任如意直接选择另开话题,“但阿穆尔已经知道了自己手下的人里有暗线,最近一段时间就必然会去彻查所有人,你和枝意一定要当心。”
余清苒迅速点头如捣蒜:“我会的,你们和师叔也要保重,千万别被那疯狗盯上了,狂犬疫苗打起来可疼。”
“疯狗?”宁远舟哑然失笑,“好名字。”
“要不你叫他熊世子也成,反正我跟枝意天天这么称呼他。”
“……”
大多消息早已经由钱昭的手互相传递完毕,任如意也不便在这里久待,许久未见的两个姑娘只是简单地互相关心了几句,便不得不有些意犹未尽地道了别。
只是,赶在临离开前,任如意却忽然又一次转过了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
“听我说,阿穆尔他……”
眼神随着她的轻声耳语而变得愈发凝重起来,余清苒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最终却依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如意姐。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我一定会当着他、也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把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