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郁:“你说自己是三十年前西州战乱逃亡来西府的,西州战乱时你应该十几岁,你们陈余部在西州南部西南地区,并未受战乱侵扰,何来战乱一说?你又何须逃亡?”
“当年西州起义,当地驻军联合八部起义,每个部落都要出人,我们陈余部作为上四部,家家户户都要出壮丁,我父亲在部落争端中去世,家中我是长男,壮丁名额自然落在我的头上,我所在的小部落为了保护部落男丁,出钱又出力,因此我们只需负责往前线运粮草,不参与作战,起义军人数只有五十万,朝廷派来镇压的军队足有八十万,仗打的时间越长,粮草就越是跟不上,义军为了省口粮,便对我们这些押运粮草的壮丁下手,将罪责推到朝廷军队的头上,我与几个本族的兄弟一起逃了,混在流民里来了西府。”
杨成忠顿了顿继续说:“来了西府后,随着流民一路往总府去,老太爷好心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为了报一饭之恩,我才选择留在杨家庄,改了杨姓。如今战乱已经过去了三十年,陈余部现在的新首领是小儿子,我们这些大儿子的部下在陈余部生活艰难,我不敢回去担心新首领拿我杀鸡儆猴,索性留在杨家庄,每年托商队给家里带些口粮。”
粮食在西州很值钱,直接给钱在西州只能买到西府一半的粮食,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让西州的商队帮他运粮食回去,给他们足够的佣金。
西州不少年轻人都在西州做工,衍生出了水运和陆运的商队,帮大家转运粮食回家,从中收取两成的利息。
商队将西州渔民捕捞的海鱼制作的干货拉到西府供给酒楼,西州蛇多,药材也多,药贩子会把自己从西州收上来的草药卖到西府的药贩子手里,回头再将农工的粮食托运回去。
听了他的解释,倒也说得通。
“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在杨家庄过了大半辈子,想必也有不少积蓄,离开杨家庄也能过上好日子,为何非要杀了杨兰玉?”
伯景郁不相信他们说的为了钱杀人,杨成忠快五十岁的人了,无儿无女,到了这把年纪,即便是想和沈玉黎一起搭伙过日子,两个人也不可能再生个一儿半女,日子过得富足就行,即便拿到再多的钱,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杨成忠道:“杀兰玉不是我的主意,是兰招的意思,他一直想从兰玉手里抢回家产,兰玉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占有欲很强,黎娘与我在一起他无法接受,想将我赶走,也不让黎娘跟我一起走,黎娘觉得她已经为兰玉付出了自己大半辈子,他不仅不肯认自己,还要阻拦自己过好日子,也是对兰玉彻底失望了,才答应兰招杀了兰玉。”
沈玉黎这算是因爱生恨,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索性他们就两个人一起杀了。
从杨兰玉对林漫漫的过度占有伯景郁也能感觉出来杨兰玉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他未必有多喜欢林漫漫,就是认为林漫漫必须是他的,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杨兰招正是利用了杨兰玉这样的心理,承认自己与林漫漫有私情,才让杨兰玉对林漫漫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回客栈的路上,伯景郁特地拐去庭渊喜欢的那家点心铺子,为庭渊买了一份点心,让店里帮忙的小二给他送到客栈去。
惊风有些疑惑:“公子,我们不回客栈吗?”
伯景郁摇头,“我要留在这里和掌柜夫人学做糕点。”
惊风十分惊讶:“你要学做糕点?”
伯景郁点头,“庭渊挑嘴,一路走来,只有这家点心他喜欢吃,我学会了就能给他做。”
惊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伯景郁可是最尊贵的王爷,就因为庭渊喜欢吃这家的点心,要亲自学来将来给他做,便是老王爷那也没这个待遇。
“公子,要不我来学,或者让掌柜夫人跟我们一起离开。”
伯景郁无语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掌柜夫人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离开。”
伯景郁:“他连命都为我豁出去了,我给他学个糕点不为过。”
惊风:“……”他总觉得以后伯景郁还会以这个为理由为庭渊做更多的事情。
掌柜夫人听伯景郁说要学糕点,笑着问他:“还没有几个男子愿意学这个,你这是学来讨小姑娘欢心的吧?”
“不是姑娘。”
掌柜夫人一愣。
西府的风气倒也开放,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很少会有人直接说出来。
惊风见掌柜夫人愣住了,赶忙解释:“是做给大公子的,大公子身体不好,就爱吃你们家的糕点,我们从东北府来西府寻医,不能在金阳县常住,小公子才想学会你家的糕点,以后可以做给大公子吃。”
说着惊风一脸悲痛地和掌柜夫人演起了戏,“大公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小公子是想大公子往后的日子里能开心一些。”
掌柜夫人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免地对他口中的大公子多了几分怜悯,“我们西府神医很多,你们多四处走走,说不定能遇到一个好神医,大公子的病就能痊愈了。”
“借夫人吉言。”
掌柜夫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伯景郁。
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火势再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房子彻底烧个精光。
现在终于破案了。
庭渊问:“所以闻人政的案子你从里面顺水推舟……”
贺兰阙叹了一声,似是有些后悔:“是。”
“为什么?”庭渊不明白,“你杀贺兰筠是因为他发现你的身份,可闻人政查的是官员偷税一事,你又不曾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