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定金就要一百万两白银?”
对方点头。
防风问:“那你们是如何约定的?一百万两白银,足够覆盖你们这几个月内的收支吗?”
“不够,远远不够,南州商会的商户有十几万家,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商会,一百万两白银分下去,到每个人的手里,也不过几两银子,这怎么可能够呢。”
“既然不够,你们又为何要跟他们做这个交易呢?”
刘员外一脸无奈:“我们哪有拒绝的资格呀,给点好处见好就收,咱们就算再硬气,那也没有和官家去斗法的资本,你说是不是。”
伯景郁去安排此事,再回来时,庭渊已经换好了衣裳。
伯景郁往汤婆子里灌了热水,又将杏儿给庭渊做的护膝给庭渊绑在膝盖上。
庭渊看伯景郁单膝跪在床边给他绑护膝,笑着与他说:“我这身上已经穿得很厚了,这才九月中旬,今日都这般了,再过一两个月下雪了可怎么办。”
“我不管。”伯景郁手上动作没停,“捆上热了可以取下来,但绝不能让你疼着,等到下了雪,屋里再给你加两炉炭火,热热乎乎的,绝不让你冷半分。”
伯景郁牵住庭渊的手,转身又去拿了手套给庭渊戴着,再将汤婆子给庭渊。
转而看到他脖子还露在外面,想去找狐裘领子,被庭渊一把拉住:“行了,这已经很严实了,女子坐月子,都没有我裹得严实,我没那么金贵。”
伯景郁硬是将狐裘领子拿来,给庭渊围上:“你得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说好了要长长久久地陪着我,这般不爱惜,怎么行呢?”
没有全身的镜子,庭渊是瞧不见自己如今被裹成了什么样子。
只是走起路来,笨重极了。
或许被裹成了粽子。曹禺忙道:“下官愿意将功赎罪。”
“屋里说。”
伯景郁往屋内走。
身后一众人跟上。
落座后,伯景郁问曹禺:“今日人口普查可有结果了?”
曹禺忙道:“查了八成,还有二成,明天上午便能查清楚。”
伯景郁满意地点头。
曹禺弯腰:“下官斗胆,大人今日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我正要说。”伯景郁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说:“今日我与庭渊入了夜戏坊,里头全都是些腌臜污秽的事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决不允许这样的地方继续存在,曹县丞,普查完人口后,清点兵力,直接把音舞市围了,趁夜查抄夜戏坊。”面对庭渊的连环发问,曾矗有点卡壳。
但他很快就找到自认为合理的说辞,“我确实没有权利审理他的案件,也是头一次遇到官员犯法的案件,处理经验不足,同时也担心旁人会认为我包庇下属,才将案子移交至霖开城县衙,县衙的官员认为达到立案的标准,这才立案将案件移交至总府。”
庭渊也很清楚他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通过拉霖开县的官员下水,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分摊责任。
自然不能按照曾矗的节奏走,庭渊果断选择跳出他的逻辑思维,不去与他共情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提问的问题,清不清楚、知不知道、认没认罪!”
曾矗见庭渊不上套,也没上庭渊给他下的套,“所以我承认自己在这个案件上存在失职的地方。”
“好,你说自己失职,那么你列举出来,你失职在哪里?”
庭渊在打断他的思路时,就已经想到他会这么反击,从他要将曾矗的行为定性为渎职时,就已经替他埋好了圈套。
伯景郁极少看到庭渊如此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曾矗没想到庭渊还在后面给他留了一手,一时间竟答不上来。
庭渊也不急:“既然你说自己不是渎职,那就拿出证据来。”
他让庭渊证明他渎职,反之庭渊则让他证明自己没有渎职,不愿意证明自己没有渎职那就拿出失职的证据。
这是一个自证的逻辑,一旦陷入自证,除非证据链完美无瑕,一环证据出问题,那就全都是漏洞。
曾矗也反应过来了,庭渊给他下了一个连环套,但他现在却不得不按照庭渊给他下的套继续往下走,拿不出失职的证据就是在变相地承认自己渎职。
身后一众官员心里忐忑不安,若是他们对上庭渊,能否在他严密的逻辑下寻找到一条出口。
曾矗在脑海里飞快的思考,应该以什么方式破局,摆脱此时的困境。
半晌后,他道:“没有敦促仵作尸检致使证据链不够完善,是我最大的失职,但我并非故意不敦促仵作尸检,而是想让通判大人来春熙城之后,由我们两个人一同在场时再由仵作尸检,以确保我对闻人政并无偏私之情,然而谁能想到一场大火竟然将他们全家都烧死了。”
“即便将她的家人烧死了,为什么你依旧没有敦促仵作尸检?”庭渊反问他。
曾矗道:“因为她的尸体已经不具备尸检的条件,已经被她的家人收殓准备下葬。”
庭渊问他:“那么你说自己没有敦促仵作验尸是想等通判一同前往验尸,在此期间你可有通知她的家人妥善保管尸体?”
曾矗:“……”
他道:“这正是我的失职之处,我没有告知她的家人妥善保管尸体。”
庭渊又问:“那你可曾将自己的失职告知通判?”
于父揪住他的衣领子:“我的女儿呢?”
文浩一听这话,立刻变得惊慌起来:“娇娇怎么了?”
于父:“我还想问你,我的娇儿被你弄哪去了?”
文浩也是一头雾水,从于父的反应,他推测出于娇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