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风雪渐小, 正如萧祁颂所料,不过此时还未到可以出门行走的地步。
卜幼莹哭了许久,哭到眼睛已经红肿, 泪水这才减少了些, 正抱着他不停抽噎。
他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 说什么安慰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只一个劲地在哭。即便隔着两层衣裳,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胸口湿了一大片。
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有带手帕, 他便?只能用衣服给她擦眼泪鼻涕。
她?倒也?不顾忌自己形象了, 红肿着一双杏眸, 任由他对待小孩似的给自己擤鼻涕。
她?的鼻头也?红肿了好些,堵得厉害,只能张着嘴呼吸,哪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不过也?无所谓了, 这荒郊野岭的, 注意那形象干什么。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 想是能听得进?去话了, 萧祁颂便?又开?始解释:“御医当时给我配了解药, 只要及时解毒便?于性命无碍, 只是对身体底子有损而已, 又不是永远不会恢复了,最多将?来生?些小病,你怎么哭得像我死了一样。”
“你胡说什么呢!”刚冷静下去的卜幼莹又被他说得激动起来,猛地给了他一拳,“什么叫最多生?些小病?你以前?可是什么病都不曾生?过的, 你连风寒都不曾得过!”
那一拳对他不痛不痒,但却让他仿佛被扎了一刀的心里, 奇迹般愈合了些微。
他抿了抿唇角,接着安抚:“好了,我真的没?什么事了,自那之后我身体养得不错,你看这么冷的天,我不也?没?得风寒嘛。”
这倒确实。
她?回忆了一下,自从入冬以来,他每日都陪着自己在外面玩耍,确实不曾染过风寒,连一声?咳嗽也?无,脸色也?瞧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难道真的可以养好?她?半信半疑地扫视了一遍他的脸。
祁颂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这点她?很清楚,见眼前?之人视线毫不躲避,坦坦荡荡接受着她?的审视,她?便?暂且相信了他的话。
“好吧,我信你一次。”她?抽了下鼻子,没?再说什么。
闹了这么一出,卜幼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要哄他一事,现在倒反过来是他来哄自己了。
哄完她?,萧祁颂望了一眼外面即将?平静下来的风雪,提醒道:“阿莹,风雪要停了,我们该出发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也?望过去,的确比先前?小了很多,于是嗯了一声?,抬脚便?要往前?走。
可身旁人却忽然背对着她?,蹲在了自己面前?。
“你干嘛?”她?问。
“你腿不方便?,还是我背你吧。”
她?蹙了下眉,伸手便?要将?他推开?:“不用,我一只腿也?能走路,哪用得着你背。”
萧祁颂知道,她?只是她?担心拖垮自己的身体,便?强硬地道:“说我背就我背,你腿受伤走路不方便?,容易耽误我们进?程。”
“.”
虽然她?听得出来他只是找了个借口,但仍是不满地哦了声?,随即妥协弯腰,上了他的背。
两人离开?了山洞,萧祁颂用自己的双腿,在厚厚的积雪里劈开?一条路。
走到外面卜幼莹才看清积雪有多厚,望着漫过他小腿的积雪,惊讶地睁大眼眸,不禁回想起他刚找来山洞的样子。
那时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额头上明显有着汉渍,小腿以下一片湿漉漉,原来他便?是踩着这样的积雪找到自己的吗?
她?忽然鼻头有些酸。
“祁……她?俯首与他贴近,声?音有点哽咽:“对不起……”
萧祁颂的脚步蓦地停下。
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说没?关系,不过以后……我想我会忘掉的,一切都会忘掉的。”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忘掉她?这个人,以及她?给自己带来的一切。美好也?好,痛苦也?罢,他都要忘掉。
萧祁颂继续往前?走着,卜幼莹却在他背上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不能接受他们之间走向那样的结局,尽管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曾经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只要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足够快乐,祁颂对她?和祁墨的态度便?会软和一些,说不定也?能像祁墨一样,接受三个人一起生?活。
可她?显然还不够了解祁颂,亦或是她?对祁颂的态度抱有一丝侥幸。
她?早该知道,祁颂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定要做出选择吗?”
思忖半晌,她?突然带着哭腔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