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再次停下,他并?未立刻回答,似乎正陷入一丝纠结之中。
其实他的答案,早就已经说给过萧祁墨听。那时他告诉对方,他可以接受阿莹对萧祁墨动心过,但也?只能是“过”。
也?就是说,若是她?愿意做出选择,他便?可以当作阿莹只是短暂的对萧祁墨动过心。
于是他沉声?回了一句“是”。
可惜他的回答,却并?未等来卜幼莹接下去的回应,背上的女孩陷入了一番沉默。
萧祁颂提起来的心再次落入谷底,眼里弥漫着无尽的失落,随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着。
不是卜幼莹不愿意回答他,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自己的选择。
虽说她?与祁颂年少时爱慕至今,一直不曾变过,但萧祁墨对她?的爱也?让她?难以放下,那是一份与祁颂势均力敌,完全不输于他的爱。
这让她?如何选择?
“祁颂。”她?终于再次出声?:“这段时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不是很开?心吗?我以为你已经不介意了。”
背对着她?的人蹙了蹙眉,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愤怒地反问道:“三个人?嗬,你竟然会觉得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很开?心?卜幼莹,你是不是被他那些有违人伦的想法给洗脑了?”
虽然他说话很难听,但这个观点确实听起来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至少正常人都会觉得她?疯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所以她?也?并?不恼,只是继续说:“可是人伦是人定义的,道德也?只是人为定义的,为何一件事情人可以将?它定义为坏,但另一个人却不能将?它定义为好呢?而且我也?并?未违反任何律法呀。”
萧祁颂听了她?这番话简直大为震惊,路也?不走了,小心将?她?放下来。
随后直视着她?反驳道:“人们定义道德和律法就是用来约束人性的,你既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应该遵循这里的规则。当然,你若实在不想遵循那也?可以,但至少别伤害他人。”
“可是我没?有伤害别人啊。”
“你伤害我了!”
他无法控制地提高声?量,话一落地,便?堵得卜幼莹无话可说。
两人对视斯须,卜幼莹先低下了头,小声?喃喃:“好吧,你觉得三个人一起生?活对你是伤害,那我就不提了嘛,别凶我。”
“我不是凶……他想解释什么,但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于是只道:“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说完,又将?她?重新背到背上,继续往前?行进?。
方才的一番对话让两人此时都不大愉快,因此谁也?没?说话,只沉默地往前?走着。
但一炷香后,卜幼莹便?注意到他的脖颈处流了许多汗,不禁紧张起来:“祁颂,你是不是身体开?始不舒服了?快放我下来。”
她?凑近到他脸庞,果?然看见他的额头已布满密汗,正顺着脸颊淌下来。
“我没?事。”他依旧往前?走着,“再坚持一会便?能走出这片森林了,我来时记了路。”
“都什么时候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焦急地锤了两拳他的肩膀。
这么冷的天,他将?自己唯一的大氅给了她?,身体底子又有所损伤,最关键的是,他寻找自己想必花了不少时间,一直到此时此刻他都不曾休息过,这会儿?肯定是又冷又累,只怕已经是精疲力竭。
可他依旧沉默着不放手,卜幼莹急得不行,又不敢真下重手弄疼他,只能在他背上大幅度地扭动,边扭边喊着让他放自己下来。
萧祁颂这个人比她?还执拗,任她?如何乱动,他也?绝不放手,往上颠了一下便?继续背着她?前?行。
意识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时,她?登时便?哭了出来,还没?消肿的眼睛再次落下眼泪。:
“为什么?你不是要忘了我吗?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祁颂,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放我下来吧,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得活。”他终于开?口,“你得好好活着,无论你选择谁,都要好好活着。”
卜幼莹哭得更厉害了,双臂将?他紧紧抱住,与他脸颊贴着脸颊,声?音哽咽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没?关系。”他张了张唇,声?音有气无力,“我很快……便?能忘记了。”
话音刚落,颀长的身躯顿时倒在了雪地里。
“祁颂!”
她?瞳孔震颤,急忙爬起来跪在他身边,将?他的身子抱进?怀里,“祁颂,你不能睡!你不能睡听见没?有?!”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没?入织物里。
怀里的男人脸色惨白,嘴唇更是无一丝血色,裸露出来的肌肤哪哪儿?都是冰凉的,连吐出来的气息也?无半分温度。
他看着抱着自己哭得不能自已的卜幼莹,费力抬起手抹去她?的眼泪,扯了扯唇:“别哭,我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让我休息一会儿?吧,阿莹,我一定带你走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