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露出一张苦瓜脸,低三下四的祈求道:“求求大人您开开恩,宽限我们几天,我们一定……”话说到一半,老人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马上的人,立刻跪在他脚边亲吻沾满泥土马靴,“大人、大人,我去给您抵债,给您……做牛做马……”
“滚蛋!”老人瘦弱的身子被像狗一样踢开,“什么抵债!老子是来替陛下收缴税款的!养你这老东西还不如养条狗。”
“村长,村长!”几个村民想要过去扶起老人,但被守卫的给拦了下来。
幸好这位村长身子还算硬朗,没被这一脚直接踢死。不过,被坚硬的马靴踢在心窝上,仍是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歪倒在地,向村民举起颤颤巍巍的手示意没有大碍。
骑马的人看也不看地上的老人,兀自从马背上下来,站在挤成一堆的大人面前,提了提自己的腰带,语重心长的说:“看你们的样子我也知道,三年的税金是重了些。这样吧,我也不按户来收了,这些孩子我都带回去,三天之后让你们的村长带三万利法尔来镇上,我就放他们回去。”
趴在屋顶上的我听到这话忍不住眉头微皱。这哪里是收税啊?这不赤裸裸的绑架勒索吗。
而且三万利法尔,我不用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就敢肯定这些钱村民一定拿不出来。
带走孩子又开出一个不可能的价格,这伙人真的不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抢走那些小孩的?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些站成一排的孩子们哭着喊着望向旁边站着的父母亲人,不过被旁边的卫兵拔出剑来一吓,立刻只敢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卫兵瑟瑟发抖。
村民们肯定也不愿意,当即叫苦不迭:
“大人啊,这个税太高了,我们从来没交过这么高的税啊。”
“是啊大人,您要的这些钱,我们种十年地也拿不出来。”
“这样高的税,我们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来啊……”
……
眼见村民们无休无止的抱怨,男人抽出腰间利剑,直接贯进脚前的地面,乌黑的剑身在阳光下竟然没有丝毫反光,剑柄因外力摇晃不已。
“你们想要造反不成?!”他声音洪亮,宛如一道炸雷,“我已经说过了,北蛰镇的镇长盖奥斯已经因为徇私枉法关押起来了。而且别的城镇都是这么高的税,为什么你们就交不上来?啊!?”
他的一句反问,吓得村民们再也不敢言语,一个个低着头用力抓着衣服下摆,似乎将衣服当做了面前的男人,正在内心中与他搏斗。
男人满意的左右看了看,随后拔起地上的剑,手腕转动在身体两侧挽了两个剑花,然后收剑入鞘。
“行了,我也累了,收工吧。”他向手下吩咐,往自己的战马方向走去。
一排排站着的大人队伍中有些骚乱,可被守卫的士兵用剑鞘砸了几次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自古以来,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斗不过就只能躲着点了。
然而,一声沉稳、浑厚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叫住了将要上马的男人:“阿尔洛,你要我们缴税,我老太太无话可说。但带走村里面的孩子,是为了宽限我们几天,还是为了送给王都内的贵族享乐?”
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男人面色难看,再加上她之后的一句话,更是让阿尔洛心里愤怒到极点。
“好歹你之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冒险者,如今做起这些龌龊之事,不怕被人笑话吗?”老太太毫不留情的说。
阿尔洛停下了上马的动作,眼神微眯,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位穿着普通的老妇人站在村民队伍的最前方,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只三言两语()
,不仅被认出了的身份,还道破了他此行的目的,并且还出言讽刺了他一番。
阿尔洛心中不悦,脸上却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恭敬的说:“这位老人家,您也是这里的村民?”
在他看来,这种偏远小镇的野山村里,出不了什么能人。即使有,也肯定只是过路的旅客,向其说明缘由放她离开即可。公务在身,阿尔洛也不想多生事端。
“我叫迦兰朵,年轻的时候姑且也算是一位冒险者。”
“迦兰朵?看您这岁数,应该经历过大溃逃时期的旧王都沦陷吧?活跃在那个时期的冒险者可都名动一时,我记着当时确实有一位叫做迦兰朵的女冒险者,该不会就是您吧?”
“我确实经历过那场灾难,也确实救过几个人。”
听到回答以后,阿尔洛深吸一口气,只为了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
这老太太显然不知轻重。
迦兰朵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溃逃时期从当时的坎度斯王国最南端,一路带着幸存的民众打进旧王都,救出了如今的老国王安德鲁三世,避免了整个王国的沦陷和彻底沦为精灵的奴隶。
可以说,要不是当年的迦兰朵,现今的坎度斯王国不是毁于灾难,就是被精灵给当成宠物驯养。
当今所有的冒险者都是听着这位救国英雄的故事长大的,就连阿尔洛这样的混蛋都不例外。
这样的英雄怎么会甘愿窝在这种小山村里?
他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怒火,周身上下缠绕丝丝红光,隐隐有产生某种变化的趋势:“大名鼎鼎的迦兰朵怎么会躲藏在这样的小山村里,***连编都不会编!”
老妇人听了也不在意,松弛的面皮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你不信就随我回家看看如何?我把当年陛下送我的纹章给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