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武唬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啥?刘从事和董次仲起了火拼?”
高况说道:“是,刘从事和董次仲两下火拼,但是刘从事没能打得过。”
“啥火拼?你这话啥意思?”
高况说道:“就是“火拼”的意思,刘从事与董次仲两下开打。”
这可是件大事,高长勉强提振起精神头,低声说道:“小四,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从头说说。”
高况听出高长的声音虚弱,很是担心地看了看他,回答说道:“是。”
便把他从刘小虎部那个小率处听来的情况与高况和众人讲说了一遍。
却是昨晚,应刘小虎的邀请,董次仲到刘小虎部所驻的村子赴宴,却没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刘小虎名义上为庆祝打下田家坞堡,而实际上是要杀掉董次仲。
酒过三巡,刘小虎亲自给董次仲敬酒,下到堂中,举杯董次仲的席前,然后趁董次仲饮酒之时,抽出拍髀,试图将杀他杀掉,或者重创。然而董次仲非是那田交可比,却是反应敏捷,眼角瞥见了拍髀,关键时刻,避身逃开,将酒碗砸到了刘小虎的脸上。
刘昱时也在席上,就冲上去,想帮刘小虎的忙。
可是在室内饮酒的也有董次仲带来的人,这几人有的是董次仲的亲信,有的是董次仲的亲族,短暂的震惊过后,此数人都反应过来,遂赶紧上前救援董次仲。
入室内之前,刘小虎等也好,董次仲等也好,兵器都放在了室外的兰锜上,最多带个拍髀随身而已。两下於是就或持拍髀,或操起案几,在室内混战起来。
陈直没在席上,他在隔壁屋中,领着数十勇士,正在等待刘小虎的召令,听到了他们打斗的动静,急忙就从屋中奔出,想来帮忙,但董次仲带来的另外那些人,也听到了动静,亦从别的屋子里冲了出来,两边在院中相遇,於是厮杀成了一团,陈直由是未能及时杀入屋内。
董次仲带来赴宴的人不多,只有三二十人,然此三二十人既能成为他的亲兵,无不是他帐下的猛士,个个骁勇。因此,尽管刘小虎部其他的小头领、战士们后来俱至,加入了战斗,可最终仍是未能把董次仲杀掉,反被董次仲在其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杀出包围,逃回了坞堡。
曹幹、曹丰、田武、田壮等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田武喃喃说道:“刘从事想要杀了董次仲?奇了怪了,这是为啥?她和董次仲不是故识么?”
他想不明白,曹幹、高长明白。
不用说,这只能是因为董次仲与刘小虎在打县城这方面的意见相左,刘小虎因而动了杀心。
——再往深层里说,打县城这件事,其实只是他们两边火拼的一个导火索,更深的原因应当是随着这支义军队伍的逐渐壮大,刘小虎和董次仲两方已然是渡过了蜜月期,而对队伍的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产生了严重对立、不能调和的矛盾,因此才引发了这场内讧。
只是没有想到,听高况话里说的,刘小虎安排的已经颇为妥当了,首先董次仲带来的人,大部分被安排在了别处喝酒,其次,董次仲等进室内时也没带兵器,然却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没能把董次仲杀掉。这只能说,董次仲的命算大,同时也说明设伏杀人这事儿亦是经验的,不是说干就能干成的。
却是说了,刘小虎部的战士可称勇锐,连郡兵都敢打,并能打败,却为何以众击寡,而竟还不能将董次仲杀掉?
这也并不奇怪,一则他们当时打斗的环境是在室内,室内这种地方,如何能够摆开阵型?人再多,也只能乱斗,等於都是在凭借个人的武勇在打;二者,若论个人武勇的话,董次仲手底下的那些人,不得不承认,武勇之士()
还是不少的。
比如那蛮牛,曹幹便是合了三人之力,才将他杀掉的。
只是曹幹却颇奇怪,对於刘小虎、董次仲火拼打斗过程的详情,高况为何能够如此清楚?
他忍不住问道:“高大兄,虽然你碰到了刘小虎部的小率和溃卒,可是刘小虎在席上抽拍髀欲刺董次仲的这些细节,他们当是不知的吧?不知高大兄是从何处获悉的?”
高况说道:“我碰到的小率,当时就在席上,这些情景都是他亲眼所见。”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注意到高长的目光落在高况的脸上,虽未开口,然能看出,他是在等高况往下说,就与高况说道,“高大兄,请你接着说,这董次仲逃回坞堡之后又怎样?刘小虎难不成,还领着她的人去打坞堡了不成?”
高况说道:“可不是么!董次仲逃回坞堡以后,刘从事就点齐了她的本部兵马,去攻打坞堡!”
曹丰吃惊地说道:“刘从事的胆子这么大?刺杀不成,还不赶紧走,反带人再去打坞堡?那坞堡里头可是董次仲本部的全部人马,有一千来人!刘从事部才多少人?”
高况说道:“我也觉得咋舌,便专门问了那个小率。那小率说,董次仲逃掉以后,刘从事立刻与刘昱、陈直等聚议下边该咋办,有人建议,既然一击不中,便当立即率部远遁,可是陈直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如今行刺不成,那么如果远撤,不仅已和董次仲结怨,董次仲底下肯定会找他们报仇,再一个,他们就这么二三百人,又能撤往哪里去?因而当下之际,他以为应该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去攻打坞堡!”
高长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