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况俯下耳朵,问道:“阿兄,你说什么?”
高长努力提高声音,说道:“陈直的建议不能算错,可是董次仲既已逃回坞堡,他的人马多,刘从事只怕是难以攻进去。”
高况说道:“那小率对我说,当时堂上,刘昱亦提出了异议,举出的反对理由与从事说的一样,而陈直却又说,傍晚前后刚得的消息,董丹带了三四百人出堡,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也就是说,堡内现在剩下的董次仲的人,最多不过数百,已非千余之众了;又一个,董次仲尽管侥幸逃脱,然可料知,他此时必然惊恐,这对他部下的军心势必也会造成影响,则若趁此时机,急往攻之,坞堡并非是不能打下来的。”
曹幹、曹丰、田武等人又互相看了眼。
陈直所说的那个“董丹带了三四百人出堡”,陈直不知董丹是做什么去了,众人却都知道,董丹是来追他们了。
曹幹摸着短髭,嘿然心道:“却不曾想到,这两桩事混在了一起!一边是刘小虎谋杀董次仲,一边是董丹率人来追歼我等。”
这两件事不但很巧的碰到了一起,而且彼此之间还起到了因果呼应的作用。
如果没有董丹领着那三四百人出坞堡来,陈直就不见得会向刘小虎提出再去攻打坞堡的建议,而又如果不是陈直他们攻打坞堡,董丹也不可能在快要消灭掉高长他们的时候,突然撤兵,赶回坞堡而去,——此时也不需高长再把刘小虎打坞堡这段讲完,包括曹丰、田武、田壮在内的,诸人都已经猜到了,董丹之所以在即将大获全胜之时突然退走,肯定是因得了刘小虎攻打坞堡的紧急消息,彻底消灭高长与救援董次仲两者相较,显然后者更加重要。
曹丰说道:“这么说来,刘从事听了陈直的建议。”
高况说道:“是,刘从事听后,以为陈直所言甚是,便就听了他的建议,就点齐兵马,前去攻打坞堡。”顿了下,又说道,“并且打坞堡的,不止刘从事部。”
田壮说道:“不止刘从事一部?还有哪部一()
道去打了么?”
高况说道:“还有戴从事部,他带着他的人,跟着刘从事部一起去打坞堡了。”
一个肥胖如鸭的身形跃上曹幹眼前,此个“戴从事”,便是那个戴兰。
曹幹讶然,说道:“戴兰和刘小虎一起去打坞堡了?”
高况说道:“我听到这事儿时,也觉奇怪。这戴从事,却也不知何时与刘从事的关系居然这么密切了?”
曹幹想起那晚戴兰来看高长的时候,曾问到他们,是不是刘小虎派了人来教他们操练,然后说他也想请刘小虎派个人教教他的人,因便寻思心道:“莫非是那天晚上,又或次日,戴兰果去找了刘小虎,他两边於是不知怎么,结成了同盟?”
回忆那晚与戴兰说话时,戴兰倒确是颇说了些对董次仲的不满之词,又那日董丹在田交院外阻止各部入院抢劫时,戴兰也是被他阻住的一个,等於说,戴兰也是受到董丹欺凌的一个,那么,倒是不能排除戴兰因此而就私下和刘小虎达成同盟协议的这种可能性。
且又,戴兰此人的性格,说好听一点,是能随机应变,说不好听点,就是朝秦暮楚,从他的性格来看,他改投刘小虎亦合乎情理。
田武说道:“董丹带出了三四百人来追咱们,坞堡里,董次仲剩下的人也就五六百,合上戴从事部,刘从事部的兵马差不多也是这个数,陈直说的不错,董次仲虽侥幸逃脱,可他肯定惊恐得很,刘从事如果趁此机会去打坞堡,倒也不是不能把坞堡打下,可咋没能打下?”
田壮对他这个从子真是没法子,遇到事情不认真去想,还话多,他不禁蹙眉说道:“你动动脑子,这还用说么?肯定是董丹那个时候回去了!”
高况说道:“正是田翁所说,本来那坞堡,刘从事确实是有可能打下来的,那小率对我说,可就在快冲上堡墙的时候,董丹带人赶回去了,从后夹击,刘从事部因是大败。”
曹幹问道:“刘小虎现在什么情况?逃走了?还是死了?”
高况摇了摇头,说道:“那小率和刘从事等都失散了,也不知刘从事现在何处,生死如何。他把这些事情对我说过后,我本想把他带回,让他亲口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与我阿兄与你们再说上一说,可他说要去找刘从事,因而我俩就做了分别,刘从事现下的情况,我也不知。”
田武佩服刘小虎,脸上现出深深的担忧,说道:“刘从事是个豪杰,最好是能逃掉,可千万别死了啊!”
曹幹对刘小虎亦有好感,因对刘小虎的安危也是略生挂心,可刘小虎兵败之余,究竟能否逃脱,他却知道,他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根本帮不上任何忙的,便没有说什么。
把高况说的整个刘小虎、董次仲火拼的经过梳理了一遍,曹幹抚髭,喟叹说道:“这真是……”
曹丰问道:“阿幹,这真是什么?”
曹幹没有再说。
他想说的是,本来击溃郡兵、打下田家坞堡后,不管从威名来讲,还是从物资来说,这支义军队伍都是得到了极好的扩充机会,可因其本身存在的各种问题,却转眼间,竟成崩盘之势。
【作者题外话】:眼镜坏了,刚配了个,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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