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半信半疑,“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徐青周无法退让,声色凄苦,“那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来。”
秦父瞧着他难捱悲苦的样子,没再说难听话,他想到秦蓁当时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时说得话。
她说:“女儿没法尽的孝,就让这个小朋友来代替。”
秦蓁走后,秦父秦母把对女儿的思念倾注在孩子身上。对于快要半截入土的他们,明知道不能陪孩子太久,可也没法将女儿留下来的孩子还给徐青周。
甚至连问都不需要问一句,他一定是孩子的父亲。
小家伙的眉宇,鼻子和下巴与徐青周如出一辙,一眼便知道是父女。
秦父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能共情徐青周,但是站在秦蓁和秦母的角度他没有其他选项,他要守护好女儿的孩子,守护住老伴对女儿的想念。
“她是我女儿的女儿,我没有女儿了,只有这个孩子了。”秦父眼中凝满绝望,“你不一样,你还可以再生。”
徐青周忽然笑出声,那笑好像冬日里卷起的冷风。
他差点没站稳,晃晃悠悠的,手撑在墙上,弓着背,双肩耷拉在身体两侧,不停呢喃,“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秦蓁没了,再也不会了。”
“我不会了。”
“不会再有孩子了。”
秦母禁不起过多的忧伤,她的眼睛已不似从前,不太能看得清了。
秦父扶着秦母进屋。
小家伙也许是感受到了血缘的亲密,粉色的小嘴吧唧吧唧,蹬了蹬小短腿,睁大眼睛。
秦母抱起小孩,额头温柔地蹭了蹭小家伙的脸蛋。
秦父:“放心,咱不给。”
秦母吸了吸鼻子,难掩悲楚,“让他去看看蓁蓁吧。”
泪水砸落,秦母的声音含糊不清,“蓁蓁肯定很想见他。”
秦父出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徐青周,笔挺得体的西服沾染了片片泥土,矜贵的皮鞋染上层层灰尘。
他的气质卓然,根本不属于这里,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那双空洞的眼睛好像秦蓁的目光,孕期,她常常坐在某处,一坐就是一下午。
就这样无神的盯着某一个方向。
秦父防备的心猛然松懈下来,“蓁蓁在山洲陵园,你去看看吧。”
*
徐砚清和卿妍凌晨四点下的飞机,而后换乘提前安排好的轿车,长达三个小时才到山洲陵园。
推开车门,冷湿的潮气扑面而来。
来时仓促,没来得及准备衣物,徐砚清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披在卿妍身上。
他的指腹撑开卿妍握着的拳,牢牢地抓住她的手,眸底暗流汹涌,“卿妍,你答应老子的话,不能失言。”
卿妍抵挡不住潮涩的眼睑,逐渐红了眼眶。
她强忍下翻涌的内心,回握住徐砚清冷凉的手,“徐砚清,我答应你的会逐一做到。”
“要是失言,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他失笑般地掀开眼皮,“我没有好脾气,要是被我找到,我会把你撕碎。”
“我不会走的,不会的。”
“卿妍,你活着是徐砚清的人。”徐砚清的背脊挺括,眯起的双眼掩饰不了后怕,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浓重的情意不加一丝一毫的掩饰,“死也得做我的鬼。”
卿妍张开双臂,抱住徐砚清,“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