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凤儿将手中的箩筐放到一边,对蒲松岩道:“你老师怎么不亲自来?”
“老师在忙。”
“在忙着打牌吧?山长也不管管,南林书院的学风都快被他们败光了。”
“师……呃,薛教谕说的是,我会提醒老师。”
“言归正传,苇苕小子的眼睛,复明是不可能了。但有一种法子,可以来代替眼睛。只是,这法子很有些风险。我原想找你老师商量商量。”
“苇苕少主是我带上山来的,曾是我山下的一任东翁,薛教谕跟我说便可。”
“【螟蛉之视】,一门神通之学。大概原理就是用先天灵气对外界的感应,形成类似视物的感觉,熟练后,便可代替眼睛。”
“那么风险是?”
“妖化。”
“妖化……?!”蒲松岩咀嚼着这简单的两个字,“薛教谕的意思,是苇苕少主,可能会变成妖怪?”
薛凤儿点点头,“【螟蛉之视】,是栖霞山霓凰大君死去后,留下的《妖书十二章》中的神通功法,本是妖界的圣典,凡人学了,自然会有妖化的可能。这,是风险其一。”
“还有其二?”
“你也知道,栖霞山在三十年前被昊天宗攻灭,那本书如今在昊天宗手里。”
蒲松岩顿时气馁,为了救苇苕弦的眼睛,让书院出面向昊天宗借书,基本属于幻想。
但薛教谕既然找自己商量,总不会无缘无故。
果然,薛教谕的关子卖完,开始说道:“小蒲啊,本教谕知道你救人心切,如果你能接受苇苕少主妖化的风险,我这里,倒是正好有一页《妖书》残页。”
“薛教谕!”蒲松岩欣喜道:“世上本没有万无一失的事,何况盲目复明。”
“不过,有一个条件,得拿你老师的八面汉剑来换。”
“?”
“别紧张,只是借来一用而已。又不是不还他。”
“那,等我回去问问老师。”
教谕院,徐行之居所内。
“小童,老师去哪了?”
蒲松岩左右寻不到,问门口书童道。
“徐教谕被山长叫去了。”
“山长?”
蒲松岩瞪大了眼睛,这位南林书院的山长,中原儒门四大圣人之一的何潮起,自从他进书院以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就算是每年正月的书院大比,他也只是让掌院教谕代为主持。
此时老师被他叫去,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南林书院的后山,是一大片清幽的竹林,日色已暮,通往山长居所“个行堂”的竹径上,挂着一个个发着黄光的灯笼。
踩在竹叶上,发出清晰的吱吱声,步履匆匆的徐行之在一扇竹门前停下,伸手敲了敲门。
“行之,进来吧。”
个行堂内,灯火熹微,正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白发白衣的少年,少年肤若凝脂、眉目清秀。当他睁开双目,眼神里有着与外表不相匹配的沧桑与沉着。
南林书院山长,何潮起,深居后山十年,闭门不见外客,只有少数教谕得以晤面。徐行之就是其中一位。
“行之,昊天宗的议事函,你看一下。”
说完,何潮起递过去一份缭绕着云雾之气的信函。
拆开,阅毕。
“山长,按理说,这是正道五百年来未曾有过的盛会,南林书院作为南方儒门魁首,理应参加。”
“行之啊,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便是。”
“是,山长,只是学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昊天宗……”
徐行之说起那日在苇苕国的遭遇,尤其是当地妖王头上那枚【囹圄】雷印,他记得,这等雷法驭心之印,当世只有昊天宗的长生真人可以使得。
“善用雷法,且为昊天宗的长生真人。行之说的,可是玉阳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