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四郎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干脆一晚上没睡。
昨晚的兴奋之情已经过去大半了,下人早早送来了饭菜,他们平日只会在干活前吃饭,一般两顿,头午一顿,下午一顿。早饭不是农民的专属。
但是李家送来了,不吃白不吃,早饭简单,一碗白粥,小碟咸菜,一个馒头。简单,但是四郎吃的香甜。
吃完早饭,四郎等了一段时间,带着母亲去向李家主母告辞。他打算辞去佃户的身份,在城里做一些小活好养家,手里有了这些钱便是有了底气。
李家主母又给了四郎一些吃食,笑着派遣下人送他们出去,并嘱咐有空常来串门。
刚出李府,就看见大哥已经在李府外等着了,见到四弟与母亲也是大喜,老实木讷的脸上也露出喜色。却不见二弟的身影,却被四郎告知二哥在村里有事,还未来。
此刻的四郎与昨日入城时完全不同了,腰杆也直了,头也抬起来了。独属于少年人的那份意气风发又回来了。
先到牙行租了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他是第一次租房子,有些心里没底,好在大哥在,别看朱大郎木讷老实,但人不糊涂,砍价也是一把好手,人家还价半天,他只坚持一个价,牙行掌柜就没见过这样砍价的,好在最后成交了。
忙活一头午,把住处安顿好,四郎便寻人问路往县衙走去。
他昨日碰见马景阳,与他约定今天见面,这个马景阳只说有好事,但却没说有什么好事。
在请衙役通报后,朱四郎只等了片刻,就见马景阳大笑着走出,马景阳一边笑一边挽着四郎手臂往县衙里走,四郎连忙道:“马大哥,且慢,我一介布衣之身,怎么能进县衙啊。”
马景阳笑道:“小兄弟不必紧张,那日我只说了一半,其实不是我想见你,而是县台大人想见你。放心吧,你那日可是不止救了我,还救了大人的财物,大人要赏你呢。”
四郎听到他这般说辞,心里才稍微安稳下来。
二人绕过处理案件的公堂,从侧面进了县衙的内院,也就是县令的住处。
马景阳在门外禀告一声,屋内响起嗯的一声,马景阳便带着四郎推门而入。
一入房门,室内光线微微一暗。一张大平案台上堆积了几本书,一个蓄着长髯,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文士正在案头低头书写着。
此时文士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观察着进来的二人,马景阳好说,日日都见,旁边的另一人看起来身材精瘦,中等身高,但看年龄约有十四五,皮肤偏黑,相貌还算周正,唯一出彩之处便是此人眉眼,眉毛如剑出鞘,两颗眼睛精光四射,但是因为四郎总是半眯着眼睛,嘴角带笑,给人一种阳光温暖的感觉。
此刻的张振贤有点相信马景阳所说的话了,这等人绝非寻常人物。
张振贤一边轻揉眉心一边开口问道:“你便是朱四郎?今年多大了?”这个动作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当思考一些事情之时,便习惯手揉眉心。
“回禀大人,小民姓朱,家中排行第四,人都叫我朱四郎,今年十四。”朱四郎学着马景阳的动作弯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