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姜三娘用力敲打着手中的铜锣,五官因为兴奋挤在一起,鼻孔微微扩张,几根鼻毛不甘寂寞的从里面探出头来。
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有激动,有期待,也有得意,唯独不见任何恼怒。
好像她一点不在乎“儿媳妇偷人”,而是要坐实“儿媳妇偷人”,并把这件事闹大。
铛铛铛——
铜锣声越来越急促,安渝和章医生被堵在屋里,脸色都很难看。
安渝一脸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章医生,连累你了。”
“外面那个是谁?”章医生皱着眉头。
“我婆婆......”
安渝牙关紧咬,心头的怨气像一锅已经煮沸的热汤,咕噜咕噜直冒泡。
她是地主家庭出身不错,但她的父亲从未干过剥削老百姓的勾当,灾荒年的时候还拆了家里的“萝卜砖”墙救活了数不清的人。
但即使这样,他们家在十八年前还是被抄了。
父亲戴了十年的“帽子”,在那十年里,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把她们姐妹三个嫁到了三代贫农的家里。
而他,死在了她出嫁的第二天。
一张草席裹身,埋在了家里仅剩的那块地里。
嫁到林家后,她始终记得出嫁前父亲的叮嘱,孝顺公婆、照顾男人、生儿育女,还要挣个好名声。
为了虚头巴脑的好名声,她遇事能忍就忍,从不敢行差踏错。
她相信苦和累都是暂时的,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是现实狠狠打醒了她,她那样委曲求全,最后只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好在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她一定要揭穿婆婆的真面目,绝不再委屈自己!
外面的铜锣声还在继续,安渝的心却不复之前的慌乱,慢慢静了下来。
门终有打开的时候,做错事的不是她,她为什么要怕?
另一边,厨房。
小王麻利地给孩子换上衣服,安抚好孩子的情绪,然后才牵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有少数几个压根儿不信姜三娘的话。
“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话说不出来,要想让我们相信,除非你和安渝当面对质。”
“没错,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让人出来!”
姜三娘哼了一声,“他们就在屋里,大家把门堵好了,我马上开门。”
“开!”
“有我们在这,谁都跑不了。”
姜三娘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林家的长辈都在,时候正合适。
“那我开了。”
说完,她转身拔下了门上的铁钩子,“堵严实了!”
大家严阵以待,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屋门到院门口的路堵的密不透风。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扇门。
很快,门开了。
安渝衣着整齐的从屋里走出来,头顶的纱布隐隐透着红,衬得她的脸煞白煞白的。
她看都没看满院子的人,径直走到姜三娘面前,抬手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