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杨施琅和黎平霜是在十八岁偶然初遇;
假如他们的初遇不是在秋日猎场上,而是在民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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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姐!”
黎平霜百无聊赖地坐在茶馆内,看着不远处的戏台,满耳咿咿呀呀的唱词。有人小跑着,坐到她的身旁,低声喊道。
“那边!快看那边——”黎重枝见她懒洋洋不愿理财自己,有些着急,连忙拉着黎平霜的衣袖,声音不由提高些许。
好在戏台那边的声响敲得够响,倒没多少人注意到她们这儿的动静。
“又怎么了……”
一曲已了,新的伶人抱琴上去,端坐,启唇清唱——
而本来正在想事情的黎平霜被这般连续打断,顿时有些不耐地扭头。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秋风清爽,拂得茶杯里的绿水微动,伶人婉转的嗓音幽幽而起,温柔地摩挲过耳畔,在这小小的茶馆内回响。
黎平霜抬眼望去,在门口处,恰逢此时正好有一人跨门而入。
“好看吧长姐,我方才就是瞧见他往这儿走,连忙回来告诉你呢!”黎重枝的声音又响起,含着几分得意。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那人的身姿挺拔,面容清冷。白玉般的肤色像宣纸,其上洋洋洒洒地勾画出那墨一般的头发丝和眼睛。又好似砚台上的墨汁,飞溅到白雪皑皑的山岩上。总而言之,怎么看都非人间能有的容色与气质。
他大概也是位修炼者,即可便敏锐地察觉到他人的视线。黎平霜不过是多看了他一会儿,便引来他的注意。
二人视线相对的瞬间,好似连天地都感知到什么,秋风猛然呼啸过,卷起些许微尘,试图蒙住他们的眼睛。好让他们不复相见。
“哎呀!这风怎么突然这般大……”黎重枝不满嘟囔起来,一时不察,直让几粒沙砾钻入眼底,霎时间刺得她眼眶泛红,急忙抬手搓揉起来。
黎平霜却是下意识地使出灵力,挥拍开那些试图扰乱她视线的沙砾,凭着不知哪儿来的执拗劲头,偏要继续睁着眼,不躲不闪地望着那人。
奇也怪哉。那人竟也大费周章地使出灵力,也不愿稍微偏头,或是闭眼地挪开视线。
伶人不受任何影响,依旧缓慢地唱下去:“早知如此绊人心……”
风声渐止,男子似有些困惑地拧眉,迈步,想要走向黎平霜。
“徒儿——”
这时,却忽然钻出个气呼呼、瞪着眼的老头,声如洪钟地开口喊住男子。而本也准备起身的黎平霜,见状,再次坐了回去。
老头挥舞手里的拐杖,另一只手晃着个葫芦,“不是说好的要陪我去老陈那儿装酒么!你怎跑到这茶馆来了。走走走——”说罢,老头开始上手推男子,“你说你,从小到大都磨磨蹭蹭的!待会去晚了,老陈的酒又该卖光了,快快快!”
只见那男子好似因为老头的出现,而忽然变得像是生活在人间烟火的人,不再像雪山,反倒融入了这熙熙攘攘的街道。配上他腰间的剑鞘,利落的打扮,倒是十足的江湖游侠模样。
黎平霜没有理会在她身后吵闹着要走的黎重枝,只是依旧看着男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笑了一声,随后背对着她微微弯下腰,朝着那比他矮了一截的老人,温柔地说什么。
隔得有些远,茶馆又太吵闹,黎平霜的心不静。
一时之间,她竟也听不清男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模糊地感觉,他应当是正在低声哄着那古怪的老人。
弯着腰,使得男子本就利落而不宽松的劲装更贴紧他的身体,清晰地显现出他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脊背线条,以及那一节节脊骨。
黎平霜收回视线,拿起一旁闲置许久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凉下来的茶水愈发苦涩,只带一丝许微薄的甘甜。
她放下空了底的茶杯,重新再看向男子。
他依旧弯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