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来的有点晚了,已经过了吃河豚最好的季节,但是简简单单一盘红烧河豚,还是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体验。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华夏人就开始食用河豚。
战国中后期的《山海经》就有相关记载:“河豚有大毒,味虽真美,修治失法,食之杀人。”
华夏民间则有延续千年的“拼死吃河豚”的俗话,饕餮文人苏东坡就是里面不怕死的代表。
苏轼当年谪居常州,当地一士大夫烹制河豚颇有独到之处,想请大名鼎鼎的苏大学士品鉴一番。待苏轼吃河豚时,全家都躲在屏风后面,然而只见苏轼埋头大啖,不闻赞美之声。
正当大家相顾失望之际,连打饱嗝、停止下筷的苏学士,忽又下箸,口中说道:“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如此美味,毒死也值得。
对于老饕们而言,品尝河豚的至高境界,莫过于——嘴唇略微发麻,脑袋稍许晕眩,介于毒与非毒之间,徘徊于生与死的边缘,顷刻飞渡人性的深渊。
河豚有多毒?大概也就是氰化物的1200倍吧。
第一次吃河豚的李国庆,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然后很快就到了这种状态,给他吓够呛,一个劲喊着自己快死了,让人把他往医院送,引得大伙哄堂大笑。
工友们还跟他开玩笑说,在他们当地,丈夫千万不能吃妻子做的一道菜就是煮河豚,因为经常有女人,用煮熟的河豚“谋杀亲夫”。
说起吃河豚,最喜欢玩仪式感的本子,嗜食河豚的本子会在胸口上别一个“勇”字——顷刻之间,就化身成为面对死亡的大无畏者。
本子吃河豚,还写成了俳句——“偷人家妻子/惊心动魄又美味/有如尝河豚”。
大碗喝着老黄酒,吃着河豚,李国庆都想去偷人家的妻子了。
连死都不怕了,挨顿打算什么啊。
“小李同志,这黄酒不好,没有我爱人酿的女儿红好,我爱人娘家就是绍兴的,以前她们家就是开酒坊的。”
“老牛,怪不得你姓牛呢,一天天净吹牛了。知道你丈人家的酒坊为什么开不下去了吗?就是因为他们家酿的酒不好喝,老子都没有好手艺,女儿酿的酒能好到哪去?”一个工友无情拆穿老牛同志。
“你胡说,我丈人家的酒坊怎么就开不下去了?要不是公私合营了,我丈人能成为全绍兴最大的酒坊主。”
“果然能吹,你的名,应该按外国人的叫法,倒过来,你不叫牛炊,你应该叫吹牛,不是火字边的炊,是口子边的吹。要说谁家自酿的黄酒好,还得是我老杨家。”
“上过几天扫盲班,能得你不行了,信不信我揍你。”
得,喝二两猫尿,跟人呛呛几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看来不是老铁省的专利啊,全国人民到哪都一样。
要不怎么说别的民族喝了酒就载歌载舞,咱们大汉族喝了酒,就喜欢干两样事:一是吹牛13;二就是干架。
“行了,还有外地的同志在呢,你们也不嫌丢人。”
“就是就是,你们争什么争,有什么好争的,谁不知道生哥家酿的酒是全陶都最好的。生哥啊,你也别小气,把你家自酿的女儿红挖出来几坛子给大伙尝尝呗。”
“行,难得今天大伙高兴,我韩江生也不过了。”说完小个子韩江生就跑出了国营饭店。
等了大概能有半个多小时吧,一手拎着一个大酒坛子的韩江生又回来了,酒坛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这是两个5斤的酒坛子,一坛子大伙分着喝了,一坛子送给李同志。”韩江生瓮声瓮气道,说着就打开了其中一个酒坛子,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还没喝就让人醉了。
“好酒。”
李国庆迫不及待倒了一大碗,咕嘟嘟喝了个精光,喝完舔舔嘴唇子,冲着韩江生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同志是个识货的。”别人夸自己家的酒,韩江生也是很高兴的啊,黑脸都泛着光:“这酒还是我大女儿出生的时候埋下的,在地底下埋了有二十多年了,我女儿在外地结婚的,没用上,便宜你们了。”
韩江生把剩下一坛子没开封的抱给李国庆,李国庆痛快地接下来了,然后就掏出钱包要给他钱。
“不要,不要,朋友之间赠酒,怎么能要钱呢?”
“必须拿着。”李国庆打开钱包,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咦,这是什么?”